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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好車回到家,洗澡的時候去衣櫃裡拿衣服。
一條粉色睡裙垂掛在衣櫃裡,是溫嫵有一天非要賴在他這裡睡時留下來的,他第二天清早洗床單時一起洗了。
他安靜凝望這條睡裙,就像凝望一位捧在心尖上的姑娘。
他又找出那部手機登陸Q/Q,夏奈爾沒有找他。
她應該會來舉報他的,為什麼非要憋在心裡一個人承受呢。
……
兩個人都在第二天被門口的敲門聲吵醒。
溫嫵是因為一直睡不著,到凌晨三四點才睡覺,早上正是好眠的時候。
周馳是手機調了靜音,不知道有電話。
兩個人打開房門,互相看到對方疲憊的模樣,又各自挪開目光。
送貨的中年男性看著訂單問溫嫵:「我怎麼打您電話一直不接,這是周先生的家嗎?」
溫嫵微頓。
周馳說:「是我。」
「怎麼不接電話啊,您訂的洗碗機到了。我們幫您搬上來吧,安在哪?」
溫嫵垂下眼睫,沉默片刻後將門關上。
周馳望著一頭霧水的男人:「搬進我屋裡來吧。」
「您地址寫錯了?您是住這兒還是住對面?」
「嗯,寫錯了,抱歉。」
周馳再出門時,溫嫵也正好打開房門要下樓。
兩人互相看到彼此,都沉默地挪開視線。
周馳停了一步,特意等她先走。
她今天沒穿旗袍,穿一件米白色毛衣,外套是灰色羽絨服,少女白皙的脖頸露在外面,他剛才看到她已經沒再戴那條項鍊。
他走在後頭,掏出支煙點燃。
…
溫嫵打開店門後就去前面早餐店買餛飩,這個點吃早餐的很多,等她拿到時竟然看見了宋建九。
一輛黑色汽車從小區里駛來,宋建九坐在後排,降下車窗抖落菸灰,他旁邊坐著周馳。
他看見了她,但只是短暫第一眼,他很自然地在跟宋建九說什麼。宋建九原本撞見她的視線,應該是覺得那天在醫院見過她要裝模作樣打個招呼,很快被周馳的話吸引回頭。
溫嫵心跳很快,她根本沒那麼強大的心理素質面對一個殺人犯。
老闆娘笑著喊她:「小五,接著啊。」
「哦……」溫嫵去接零錢,一張掉落在地上,她彎腰撿起來時發現指尖都在抖。
她真是太慫了!
她剛才眼裡的恐懼和憎惡應該掩藏得很好吧?那個宋建九沒有多看她,應該沒發現她吧?
她往回去,忽然就有些失魂落魄。
周馳跟宋建九太熟了。
他到底知不知道再跟那種人混下去遲早會玩廢的!
他既然說他不得已,為什麼不早點收手!
溫嫵一直在想這個問題,以至於在傍晚看見周馳開著那輛黑色奔馳停在對面維修店時,她竟然下意識就衝過去。
不顧橫穿的車流,連那麼響的鳴笛聲都沒聽到,她眼睛裡只有周馳。
他正打開車門,聽到猝然的急剎車和鳴笛聲抬起頭,望見橫衝過來的她,一瞬間緊張地衝過來。
他一把摟住她,不顧周圍鄰居可能會看到,將她護在胸膛。
溫嫵反手握住他手腕,那麼急那麼快地拽著他走進他店裡。不顧阿時和猴子都在,她脫口而出:「周馳,你去自首吧,好不好?」
「我陪你去自首,這樣你就不會死,好不好?」
沒有等到他立刻的回答,她重複地問:「好不好?」這三個字嘶啞難過,帶著祈求。
周馳沉默,深望她很久,一點點將她的手從他手臂上拿開。
她驚慌起來,淚光讓視線模糊,他粗糙的手指摳得她手有些疼。她明明握得這麼用力了,還是被他淡漠地拿開了手。
他笑了一下:「還是擔心我?擔心我就別說自首的話,我挺怕警察的,能躲一天是一天。」
「你放心,我也挺擔心你的,怕我的事連累你。以後你別再管我的事了,咱倆已經分手,你好好過吧。」
周馳說完從阿時手裡接過一個手提包,從她身邊擦肩而過。
溫嫵僵硬地佇立在維修店裡,看這個挺拔身影走向車子。
在他打開車門的時候,一輛機車停在店門前,騎車的是個她沒見過的青年,后座是那個叫小夏的女生。
周馳問他們怎麼來了,那青年說「周哥叫我給你帶路」。周馳沒再說什麼,坐進車裡驅車離開。
那個叫小夏的女生沖她歪著頭露出一個笑。
他們一前一後消失在夜色里。
溫嫵站到雙腿沒有力氣,渾身僵硬又冰冷。
阿時走過來,遞給她抽紙,又不敢看她。
溫嫵才發現臉頰一片冰冷,她抹掉眼淚就要離開這間店。
阿時說:「嫂子,對不起。」
溫嫵已經走到門口,想起宋建九的事,把難受的情緒藏起來,終於還是試著用理智探聽一些話。
「是誰帶他幹這個的,宋哥嗎?」她試著這樣套話,不確定這麼說對不對。
但阿時點了下頭:「算是吧。」
溫嫵的心徹底冰涼,她害怕林玲的死也跟周馳有關,但她不敢問,還不能打草驚蛇。
她吸了吸鼻子,嗓音還有哭過的鼻音:「他幹這個是什麼時候的事?」
「不久,時間很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