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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要突然告訴下謝毛毛，她的奶奶得了老年痴呆，什麼都會不記得了。

　　  怎麼可能。

　　  不光是謝毛毛沒有辦法接受，就連謝媽媽，從房間裡面出來的時候，眼眶都是紅紅的。

　　  「醫生說沒有辦法治，只能靠吃藥吊著。」

　　  這無疑是給謝毛毛又打下了另一個晴天霹靂。

　　  老謝用手捂著臉：「我是不是很沒用？」

　　  媽媽的眼眶紅的都快滴出血了：「確實是咱們疏忽了媽了。」

　　  老謝又重複了一遍：「女兒被欺負什麼忙也幫不上，現在媽又得了這種病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很沒用？」

　　  謝毛毛看著在那裡陷入了自我否定跟懷疑的老謝，搖了搖頭：「不是啊。」

　　  「誰說人非得那麼有用呢，只要平安不就好了。」

　　  「奶奶跟我說，你很辛苦，所以每次你加班回來的時候都會給你留一點燈，在鍋里留著熱飯。她還說，男人是家裡的頂樑柱，不能虧待了他。」

　　  「要是頂樑柱塌了，家就沒了。」謝毛毛紅著眼眶，對著老謝說的。

　　  說完之後，她背過了身去也不看任何人的反應。

　　  就走進了奶奶的房間裡面，她正在熟睡著。

　　  有輕輕淺淺的鼾聲在房間裡面響起，面色安詳。

　　  謝毛毛摸著奶奶的頭髮，聽鄰居們說他們發現奶奶的時候，她正自己一個人漫無目的的走著。

　　  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誰也不認識，就一個人喃喃的說道：「回家，回家。」

　　  她知道，奶奶是想回老家，她的老伴在那裡。

　　  其實一切很早之前都有預兆，比如說奶奶在做飯的時候會經常把糖跟鹽搞混。

　　  在謝毛毛抱怨的時候，又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奶奶年紀大了，什麼也記不住。」

　　  再比如說，前幾天剛洗的衣服還沒來得及穿就又被奶奶拿過去洗了一遍。

　　  這些細小的蹤跡串到一起，都是奶奶曾經遞給他們的求救信號。

　　  但是他們每個人都選擇了忽視。

　　  謝毛毛的淚一點一點的落了下來，打在了奶奶的手上。

　　  她在夢中似乎是有所感應一樣，動了動自己的手。

　　  謝毛毛不敢再哭，拼命的捂著自己的嘴巴，不讓自己的嗚咽聲泄露出一丁半點。

　　  「對不起啊。」謝毛毛的內心說道：「對不起啊。」

　　  如果能夠早一點發現就好了，那樣就不會讓你一個人走那麼遠的路，如此的仿徨跟無助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謝毛毛感覺到自己的頭上有一雙溫柔的大手在輕輕地撫摸著。

　　  一抬眼，謝毛毛就撞上了奶奶那雙溫和的眼。

　　  她像是無所察覺一樣：「毛毛啊，哭什麼呢。」

　　  聲音溫柔的不像話，把謝毛毛所有的愧疚都包裹在這片寬闊的海洋裡面。

　　  「奶奶。」她再也忍不住的，撲到了這個一生都待人溫和，慈眉善目的老人懷裡。

　　  老人只是輕輕地拍著她的肩：「好了好了，沒事啦沒事啦。」

　　  那麼溫柔而又有愛的長輩啊！她身上所賦予的力量，讓謝毛毛痛快淋漓地哭了一場。

　　  直到老人最後受不了的一般：「毛毛，你把奶奶的衣服都哭濕了，髒死了。」

　　  「啊！」謝毛毛喊了一聲，她知道奶奶喜歡乾淨。

　　  急忙抬起了頭，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淚。

　　  老人從床上麻利的站了起來，然後嘴裡嘟囔著：「今天早上剛換的衣裳，還要洗。」

　　  似乎對之前發生的一切毫無所知似的。

　　  只是老人推開了門，走到了餐桌上。

　　  洗的乾乾淨淨的碎花桌布上擺滿了家常的菜，都是些軟食。

　　  還有軟化腸道的湯，那是謝家的人為了遷就老人，潛移默化的習慣。

　　  謝奶奶對上了三雙紅彤彤的眼睛，這個歷經了風霜的老人豁達的笑了笑。

　　  「沒什麼啊，誰還不生個病呢，我又不是馬上就沒了。」

　　  「媽！」老謝忍不住的揚聲說了一句：「別說這些犯忌諱的。」

　　  「沒事啊。」老人擺了擺手，然後拿起了勺子：「我記不住的話，不是還有你們嗎？你們多給我說幾遍，我就記住了。」

　　  她扭頭看著謝毛毛：「你不會嫌奶奶煩吧。」

　　  第166章 溫情

　　  謝毛毛拼命的搖了搖頭，老人便愉快的笑了起來：「吃飯吧。」

　　  老謝低著頭不說話。

　　  拼命的往自己的嘴裡塞著飯，不讓嗚咽發出聲。

　　  謝奶奶看著自己的兒子，欣慰的笑了笑：「你們不用這個反應，我知道你們都忙。家嘛，總要有些疏忽的地方。」

　　  她摸著謝毛毛柔軟的髮絲：「你可要記住了，家不是一個講道理和平等的地方。家是講愛的地方。」

　　  謝毛毛的鼻子一酸，這個老人怎麼能這麼好呢？

　　  可是說出來的話永遠是那麼容易，隨著病情的越來越嚴重。

　　  老人逐漸地開始忘了日子，跟那些習慣。

　　  她有時候，會走到了院子裡，到了一半的時候，猛地一拍腦袋。

　　  「我要幹什麼來著？我給忘了。」

　　  她站在原地來回著急的踱著步子：「到底要幹什麼呀？我怎麼想不起來了呢。」

　　  有的時候她還會莫名其妙的跑出去，弄得家裡人仰馬翻的，然後在不知名的角落裡找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