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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毛毛哭不出來,她已經被抽走了靈魂似的。
別人讓幹什麼就幹什麼,已經沒有自己的思想。
鍾安齡跟在了她的身後,他知道,這個時候任何語言都是蒼白無力的。
謝毛毛吃不下飯,他就親手餵。
她別過了臉去,本來不想理會的,但是鍾安齡執拗的視線盯著她。
即使是再怎麼神遊天外,也忽略不了他這樣的視線。
謝毛毛勉強的就著他的手,吃了兩口,就吃不下去了。
鍾安齡也不再強求,只是安靜的陪著她。
等一切都塵埃落定了以後,他們回到了海城的梧桐胡同的。
屋子裡面還有謝媽媽用的工具和東西,謝毛毛恍然間覺得她還在。
下意識的喊了一句:「媽。」
無人應答。
謝毛毛的淚一下子就落了下來。
她有些腿軟,好像是一下子就把她全身的力氣都給抽走了。
鍾安齡有些難過的抱住了她。
謝毛毛,轉身在他的懷裡面,無聲的哭泣著。
一時間只覺得天昏地暗,沒有依靠。
鍾安齡緊緊的抱著她,牽著她的手給她依賴,一句話也不說。
只是緊緊的握著手,通過手上的溫度傳遞給她溫暖。
兩個人這樣的姿勢不知道維持了多久,謝毛毛哭的有些累了,癱軟在了他的懷裡。
鍾安齡拒絕了兒子的請求,半抱半牽的把她抱回了房間裡面。
謝毛毛躺在了床上,無聲的閉上了眼睛,眼裡還有一顆淚珠若隱若現。
鍾安齡細心的給她蓋好了被子,然後抱了抱她。
走了出去,伴隨著「咔嚓」的一聲,門被合上。
謝毛毛的淚又洶湧而出。
後來謝毛毛生了一場大病,一直都是鍾安齡照顧她。
老謝也很悲傷,看著自己女兒萎靡不振的在樣子,有一天把鍾安齡趕了出去。
她們兩個人在房間裡面談了半個小時的話,再出來的時候,謝毛毛整個人的精氣神都不一樣了。
當然還是一樣的消沉,但是好歹,眼睛裡面有了光,人也不再是行屍走肉了。
鍾安齡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她有了力氣,總歸是一件好事。
等到再後來再後來的時候,謝毛毛告訴鍾安齡:「因為你啊,老謝跟我說,你每天忙裡忙外的。遲早要出病的。」
「而且我不能這麼自私,媽媽走了,老謝也很悲傷。大家都很悲傷,我不能一蹶不振。」
謝毛毛的臉上難得的重新恢復了光說道:「所以我還要好好活下去,把這些老人安穩的送走呢。」
走的人走了,剩下的人還要繼續生活。
謝毛毛除了有的時候會想起來自己的媽媽,落些淚,平常看起來沒有什麼異樣。
但是有天陳麗把她叫到身邊,然後什麼也不說的抱在了懷裡。
已經不再年輕的老人身子很小,把她摟在懷裡也有些吃力。
但是還是依然能夠讓年過半百的謝毛毛覺得溫暖,這力量實在是太強大了。
熟悉到謝毛毛當時抱著她在她的懷裡號啕大哭。
自此之後,謝毛毛才算是真真正正的走了出來。
第392章 老伴
日子還是一天天的過去了,謝毛毛跟鍾安齡兩個人越發的好了。
也許是心裡沒著沒落的,謝毛毛每天早上起來,如果第一眼看見的不是鍾安齡的話,就會很慌張。
尤其是在老人一個接一個的送走以後,謝毛毛覺得,自己在迎接她七十歲之前的這幾年的時間裡面。
整個人都是黑暗的。
尤其是她七十歲的那一年,只剩下陳麗一個老人了。
大早上起來謝毛毛就幫她穿上新衣服,鍾蔚瀾和呦呦兩個人已經到了中年的年紀了。
他們兩家人老早的時候就回到了家裡幫忙準備。
謝毛毛把她攙扶到了座位上,然後在她的背後墊了一個墊子,好讓她坐的時候更加的舒坦一些。
陳麗已經有些看不太清東西了,但是感覺到謝毛毛在跟她說話,她的臉上還是浮現出一個微笑來。
吃飯的時候,鍾安齡小口小口的餵著她。
餐桌上的人們也都刻意的放慢了自己吃飯的速度。
直到這天晚上的年夜飯,海城裡面並不禁止人們放煙花。
他們給陳麗披上了厚厚的皮膚,然後推到了院子裡面的走廊上。
年輕而富有活力的小輩們在院子裡面放著鞭炮。
大寶已經成長為十七八歲的少年了。
但是平常的時候還是沒個正形,嘻嘻哈哈的,帶著弟弟妹妹玩玩。
陳麗聽著動靜,臉上的笑都舒展開了。
她輕輕的喚著:「安齡,安齡?」
鍾安齡低下了頭服,俯身在她的耳邊問道:「怎麼了媽?」
陳麗小聲地的說道,「我高興。」
她吹一句話都要氣喘吁吁的:「我高興。」
鍾安齡忍不住的握緊了她的手,但是心裡卻是有些悲傷。
人在某些事情上面總是有些機器強烈的預感,就在這天晚上。
他們正式的跨進了71歲的這天晚上,陳麗悄無聲息的走了。
第二天早上,謝毛毛睜開眼睛去看的時候,發現她的臉上還帶著笑容。手裡面拿著的是呦呦給她發的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