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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珍妮不愛看體育節目,夏半月是什麼節目都看,所以一抓著她有空,夏國寶就叫她陪自己一塊看,現在也成了種習慣。
夏半月的半個香瓜很快吃完,去洗了手,洗了盤子,到房間拿了繩子出來坐在沙發上編手鍊。
小學生的遊戲項目向來是熱得快冷得也快,像陀螺、溜溜球,都是火起來的時候人手一個,過個一陣子新玩意兒出來,這些又都無影無蹤。到今年,這種繩子在很多文具店裡已經消失,家屬院附近那家的老闆娘因為有夏半月這麼個忠實主顧,還一直在進貨。隨著夏半月手藝進步,零花錢增多,老闆娘進的貨也越來越專業、質量越來越高。
夏國寶倒不在意她幹什麼,他就是想要個有人陪著看的感覺。到插播GG時間,他還看了會兒她編繩子。
「你這個是給誰的?」夏國寶問道。
如今除了夏家許家這六口,夏半月的爺爺奶奶姑姑姑父和表弟,許約的外公外婆舅舅舅媽和表哥,這些人也都有她編的手鍊。
「給國外的外公和外婆。昨天和他們通視頻了,就想給他們編兩條。」
「誒,那個小鹿的媽媽今天是出國了吧?」夏國寶總也記不住鹿西蹦的名字,每次都叫「那個小鹿」,夏半月很納悶,這麼好記的名字,為什麼偏偏記不住呢?
「是呀,出國學畫畫。」
「她媽媽不已經是畫家了嗎?我前陣兒還在報紙上看見她的報導了。」
「嗯……」夏半月想了想,「去學更厲害的畫畫,變成更厲害的畫家。」
夏國寶點頭道:「女人家有個自己的追求是挺好的。」GG結束,他繼續看球賽。
中午父女倆去許家吃飯,順便把許約帶回來了,三個人並排坐在沙發,夏國寶看拳擊,夏半月編繩子,許約看夏半月編繩子。
過半個小時,梁珍妮開門回來了。
「去,往那邊挪挪。」她擠在丈夫身邊坐下,「我有個事想問你。」
「問吧,你說。」夏國寶盯著電視機。
梁珍妮問:「要是我沒工作了,你養我嗎?」
「養,我老婆,我肯定養,而且是心甘情願地養。」
梁珍妮掐他肚子:「我呸你個心甘情願,回個話都不捨得看我一眼,那滿身肌肉塊的男人比我好看?」
夏國寶趕緊關了電視轉頭說:「你好看,你太好看了,你比昨天又好看了。」
兩個姑娘在旁邊聽得直笑。
梁珍妮很滿意他的態度,道:「我馬上就沒工作了,咱家就靠你一個人養了,你有沒有怨言?」
夏國寶詫異:「咱銀行要裁員了?我沒聽說啊。再說要裁也不能裁你啊。」
夏半月舉手說:「媽媽,你要是沒工作了,我以後就不編繩子,省點開銷。」
「邊兒去,還買不起你幾根繩子?」梁珍妮瞧了眼,「這是給誰編的?交小男朋友了?」
「給外公編的。」
「嗯,挺好。」梁珍妮轉頭回答夏國寶的問題,「不是裁員,我打算辭職。」
「辭職?!」夏國寶被驚到了。
三雙眼睛都看向發話的梁珍妮。
「今天我去見《都來都往》雜誌社的老總了,誒喲人家真是年輕有為,比我還小兩歲呢!那氣質,那風度,嘖嘖,帥啊!」
夏國寶瞪圓了眼睛,低頭瞅瞅自己的肚子,心中頓時掀起了洶湧的危機感。「老婆,你這是嫌棄我了?」
「哎呀我說跑題了,呵呵呵。」梁珍妮捂嘴笑,接著說,「人家張總同時也是雜誌主編,想邀請我給他們寫專欄,前頭給我打過幾回電話我一直沒答應,這不,人家親自約見我了。」
「所以你就被年輕有為的帥老總說服了?」夏國寶又低頭看了眼肚子。
梁珍妮捏著他肚子,慢慢道:「也不能說完全沒有這個原因。不過我是真想做這個,雖然錢不多,可我想專心把它弄好。銀行的工作我其實沒多大興趣,每天乾的就是那麼些事,十幾年重複來重複去,無端端心態都磨老了。你看這兩年我寫寫文章,是不是顯得年輕好多?」
夏國寶眉頭緊鎖,沉默不語,半晌,他道:「老婆,你今年三十六了,你……」
「三十五!」梁珍妮瞪眼。
夏國寶趕緊改口:「三十五,三十五。老婆,你現在辭職不干,以後再想找工作就難了,這等於是沒有回頭路啊。」
「人生要是只顧穩妥,那還有什麼意思,是海燕就應該搏擊風浪,是雄鷹就應該展翅翱翔!」梁珍妮氣勢激昂。
夏半月深情背誦:「在蒼茫的大海上,狂風卷集著烏雲。在烏雲和大海之間,海燕像黑色的閃電,在高傲地飛翔……」
梁珍妮:「說得好!我就是要高傲地飛翔!」
夏國寶:「……」
許約:「……」
許約問夏半月:「這課文我們沒有學過吧?」
夏半月小聲說:「是李亮亮的家教老師教他的,我就記住前面這兩句。」
許約點點頭。
夏國寶道:「我不太支持,我覺得你應該再好好考慮一下。」
梁珍妮指著他說:「你不答應我們就冷戰!」
夏國寶無奈道:「珍妮同志,現在可是個講理的社會。」
珍妮同志說:「女人不需要講理!」
「你這是給孩子做壞榜樣啊。」夏國寶轉頭叮囑,「阿胖阿約,你們別聽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