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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半月推門進來,看到地上的盒子,笑著說:「我都快要忘記這些了。」
許約伸手讓她過來自己身邊,抱她坐在腿上:「這些要帶走?」
「帶呀,都是別人的心意。吳依依的信也在裡面?」
「嗯,在右邊的盒子。你拿的是什麼?」
「哦!相冊!」夏半月從她腿上起來,相冊放在床上,招呼她一起趴在床邊,「我們小時候的照片,我翻了幾頁看,好多都沒印象了。」
翻開封皮,第一頁是滿月留念,那時候許約還是個胖寶寶,兩個胖寶寶躺在搖籃里對著鏡頭笑。
「我們這時候還是一樣胖呢。」夏半月看了許約一眼,翻過一頁,是兩個人的百天留念,「哇,你這個時候就這麼漂亮了。我好像比你胖點了。」
「你的瞳仁很亮。現在也很亮。」許約隔著塑料膜,手指在相片上夏半月胖嘟嘟的臉上滑過,好像真的能感覺到嬰兒皮膚的細嫩,還散發著奶香味。
再翻過去,是半歲了,穿著一紅一黃的小棉襖坐在雪堆上,毛線圍巾,毛線帽子,只露出兩雙好奇的眼睛。「是外婆織的圍巾和帽子,奶奶做的棉襖吧?好像上小學之前,棉襖都是奶奶做的。」
許約點頭:「還是盤扣。奶奶手藝很好。我們小時候的冬天總下大雪,奶奶做的棉襖又厚又重,穿著不覺得冷。」
「我們長大就沒再穿了,我覺得挺好看的……嗯?是不是因為我們變大了,費布料,費棉花,所以沒得穿?」
許約笑著捏捏她的臉:「下次回去你問問奶奶。」
「好呀。」夏半月彎起眼睛,繼續往後翻,一邊看一邊和許約討論幾句,忽然翻到一頁,夏半月愣住了,「居然還有這樣的照片?」
許約也笑不出來了。這是三歲?四歲?兩個小姑娘一臉嚴肅,貼著濃濃的倒八字眉,塗紅唇,腦袋頂上扎個彩色塑料小葫蘆……夏半月看看照片裡穿著藍色小褂和小短褲,腰上還有一圈葫蘆葉子的許約,再看看身邊這個長發過肩的瓜子臉小美人。
「許葫蘆娃?」
「……」許約有點無奈,這黑歷史她真是不想承認,「你好,夏葫蘆娃。」
「嘿嘿,紅橙黃綠青藍紫,你是六,我是七,哥哥!」
「我們來看下一頁。」
下一頁夏半月變成了小比目魚,許約是坐在岩石上的小美人魚。
「許愛麗兒!」
許約往回憶里追了追,而後嘴角噙著笑,問:「小比目魚叫什麼?」
「啊……」夏半月皺著臉,不確定道,「小胖?」
「夏小胖。」
夏半月朝她吐舌尖。
後面的照片就比較尋常了,翻看著,好像跟著照片又長大一次,一些埋於記憶深處的印像被不經意間吹開了塵,一幕幕湧上腦海。
夏半月躺在床上說:「真是想像不到,如果以後我們分開,會是什麼樣子。」
「不會分開。」
「一直在一起?」夏半月轉頭瞧她,又轉回去看天花板,「一起上高中,一起上大學,一起工作,一起辦婚禮……聽起來真美好啊!」
「一直在一起。」許約說。
東西全部收拾出來,裝好箱子,搬到新家去。在新家安頓好,軍訓便開始了。
高中分班結果,李亮亮在一班,夏半月在七班,許約和鹿西蹦在八班,八班和九班是重點班,其他是普通班。許約知道這是必然的,能分在鄰班已經是萬幸。
初中時的軍訓名義上是十天,其實前後兩天是儀式,中間有三天下雨,只訓了五天,而且訓練很溫和,上午和下午各兩小時,這兩小時裡還包括約莫半小時的休息。
所以,鹿西蹦對高中軍訓也心存僥倖。
照例第一天上午開幕式。一高的操場草坪修剪得很整齊,所有新生按班級列隊,聽這個領導那個領導講話,最後的環節是一個男生上台帶頭宣誓。那男生語調十分激昂,似有滿腔熱血等待揮灑。
受他的影響,下面學生在宣誓時,情緒也非常飽滿,領導很滿意。
鹿西蹦萬萬沒想到開幕式結束了居然直接開始訓?難道不應該放人回家?分派給她們班的教官姓趙,皮膚黝黑,五官稜角分明,說話時每個字都像小鐵球砸在地上還帶著回音。
「今天上午,我們,拔軍姿。」趙教官一雙虎目炯炯有神,說了要點之後,讓全員照做,十分鐘之後,他說,「好。」
鹿西蹦立刻軟下來。
「……我們繼續。」趙教官把話說完,眼睛一瞪,「那個女生,站直嘍!」
鹿西蹦連忙繃緊腿,挺直背。
「嗯。」趙教官微微點了點頭,走到操場外圍的樹坑撿了根斷掉的柳條,拎在手裡輕輕甩了兩下,猛力一抽,就抽斷樹上的一根柳枝。眼神跟著他過去的同學們立刻渾身一緊。趙教官將兩根柳條除掉葉子拿在手裡走回來,默默將其中一根遞給七班教官,然後繞著八班的隊伍走一周,停在鹿西蹦面前,柳條戳了戳她。
鹿西蹦額頭上的汗差點就流了下來。
「肩膀,往外展。對,保持。」趙教官走開,鹿西蹦鬆口氣。這和初中的軍訓根本不可同日而語,她感到深深的擔憂。
軍訓第一「站」,就是半個小時,休息卻只有五分鐘。一解散,鹿西蹦就原地坐地上不起來了,夏半月過來找她們,三人坐成三角形,都有些累,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