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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有點想展示自己,可等她扭頭時,程濯手機恰巧震響。
他拿著手機問她最近的出口在哪兒。
她指了路,領人去休息區。
弧頂窗口的光落在腳邊,窗外樹蔭里有飛雀聒噪的啾鳴,孟聽枝看著手冊上程濯的名字,退後半步縮進陰影里。
她站在安全妥當的社交距離外,聽程濯磁沉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字字落耳。
「壽塔寺?爛泥扶不上牆的東西,還指望上佛祖了。」
第2章 打火機 似佛就在眼前
凌晨的女寢安靜至極,壁鍾一格一格跳撥的微響,伴隨著室友斷斷續續的鼾聲。
窗簾沒拉嚴實,透進校園路燈昏黃的光。
孟聽枝躲在被子裡,登上微博小號,從關注列表里找到徐格。
有最新動態。
【犯他媽的兩個月水逆了,是他媽的哪方菩薩我沒燒香?】
這人名聲比程濯響。
但凡喜歡關注闊少八卦的都聽過徐格,玩得開,混得野,是程濯發小。
孟聽枝點開評論區,一水兒眼熟名字的網紅,哥哥妹妹叫得親熱。
三樓的女網紅提議徐格去壽塔寺拜拜,說那兒很靈。
後面是一串樓中樓扯皮,最後定了時間。
下周二。
臨近期末,下周二早上孟聽枝滿課,還是劃重點的理論課。
任課女教授是院裡出名的古板學究,學期初就立下諸多規矩,其中包括一條:請假必須當面批准,否則一律按曠課處理。
或許是平時的本分攢足好感,收到孟聽枝的請假條,女教授揉勻手指間的護手霜,竟然沒多問。
瞥了眼孟聽枝蒼白的臉色,不僅准假,還關心了一句。
「去醫院看看吧,馬上就到實訓周了,別把身體搞垮了。」
孟聽枝暗暗鬆了一口氣,點頭應好,轉身出了A大南校門,招下一輛計程車。
「壽塔寺。」
.
孟聽枝戴著耳機,靠在車窗上。
室友週遊發消息來問:「枝枝,你到醫院了沒有?」
孟聽枝早上沒吃飯,這會兒有點暈車,腦仁酸脹,迷迷糊糊抬頭,正見壽塔寺山麓蒼樹掩映的寶塔頂端。
在她按下車窗的那剎,計程車飛速鑽入逼仄隧道。
視線猝然一暗,蘊涼疾風撲刮在臉上。
孟聽枝闔眸,仿佛看見推著石頭上山的西西弗斯,無效的追逐,無望的熱切。
有一瞬她改變了心意。
回去吧,孟聽枝,不要再往前了,巨石會一萬次墜落,從無例外。
司機比她先一步出了聲,叫她顫顫睜開眼皮。
「姑娘,壽塔寺的姻緣簽最靈了,記得去求一支,就二十塊,別多給啊。」
「那如果不是上上籤呢?」
她打小不是個運氣好的人,陸陸續續掉錢失物,鴻運當頭的滋味從沒體驗過。
都說壽塔寺求姻緣靈,這也是拉人載客南來北往聽到的消息,也沒人說是好的靈,還是壞的靈。
司機只好乾笑著:「運氣沒那麼差,姑娘。」
雲層遮住陽光,山間忽暗。
客運站在佛山腳下,夏初是壽塔寺香火鼎盛的季節,雖然非雙休,但香客也不少。
一旁的旅遊大巴進進出出,中年旅遊隊絡繹不絕,導遊呲呲帶響的小蜜蜂別在腰間,鮮艷的小旗子揮著,招呼遊客集中。
眼前人來人往。
孟聽枝給室友回了一句「到醫院了」,走向售票窗口,翻出學生證,不一會兒,窗口給了她一張半價票,問她要不要坐纜車,纜車票也可以半折。
「謝謝,不用了。」
孟聽枝收起證件和票,她猜徐格一頭熱的性子,加上他水逆兩個月,一定會誠心步行上山。
山腳立了青碑,上頭寫了這樣一段話:
世人有十纏、九十八結並稱世間一百零八種煩惱,壽塔寺一百零八階紅台,是「百八煩惱」的大千化身,誠心拜往,一步一結一解,便可煩惱盡除。
孟聽枝身體一直素質不好,八百米連續三年沖不進女大學生及格線。
大抵是佛祖知她心不誠,等她好不容易爬上來,旁邊一隊素質感人的中老年旅遊團就替佛祖教訓了她的心懷鬼胎。
孟聽枝崴了腳。
撞人的大媽半點抱歉沒有,邊走還邊回頭瞪她,像是怪她擋路。
她咽下這口鬱悶氣,心裡退堂鼓敲得震耳欲聾,腳踝也是真疼,一步一步挪跳著,坐上旁邊的石凳。
「嘶——」
腳踝一活動,就傳來密密匝匝似針扎的疼。
已經好多年不幹這樣的傻事了,來佛祖眼皮子底下求一場艷遇。
孟聽枝苦笑著嘆氣,看著自己的腳踝,心裡想著如果是真的扭傷了腳,她要怎麼解釋她胃炎去醫院看病,卻跛著腿回來?
說不巧醫院發生醫患矛盾,她被誤傷,有人信嗎?
徐格一行人在山上晃悠,東殿西廟都拜了個遍,也不知道靈不靈。
他這麼說著,身旁有人笑著打趣:「要不徐少您再掏倆子兒給菩薩鍍個金身,沒準就能開個VIP把水逆給解了。」
「我費那錢——」
徐格拖著不屑的音,轉睛掃到樹底下揉眼睛的孟聽枝,手往那兒一指,嘿嘿一樂,「那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