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爛貨。
他成為了一個徹徹底底的爛貨。
正在此時,宮殿的外部燒起來一簇煙火,盛放在白日裡猶如赤紅色的火焰燃燒,在眾人的歡呼聲中騰空升起,逐漸變成一縷縷青煙。
恍惚間,南竹堤驟然想起來卿家破產時的樣子,寂靜莊嚴的庭院驟然變得喧譁,燒在碧瓦外緣的煙像是舞動的圖騰,於是隱匿在角落裡的他也只能看到霧濛濛的模糊一片。
唯有卿泠出現的時候,是整片混沌光景中的唯一麗色,她纖美筆直的身影一如往昔,含著墨玉色澤的眼眸似乎永遠是那麼沉靜,隨風而動的烏黑髮梢卷過煙霧,靜而美。
與上次的霧中探花不一樣的事情是,這次的卿泠曼步行到了他的面前,清幽的淡雅氣息浮動在空氣中,反倒讓南竹堤恍惚這到底是真實存在的事情,還只是他做的一場無頭無尾的噩夢。
他明明是今天的新郎官啊。
哥哥南竹葛的小聲哀鳴驟然拉回他的思緒,南竹葛咬牙切齒,神情都因為刻骨的仇恨而扭曲起來:「你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我使竹堤對不起天,對不起地,自認為沒有一絲一毫對不起你。」
卿泠沒說話,只是很溫柔地笑了一下。
明明是極為舒雅柔和的笑容,南竹堤在那瞬間卻直如醍醐灌頂,嘴唇哆嗦起來:「卿家的事情,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大概是你轉學到勞雷斯之前?」卿泠雙手合十,很禮貌地回復道,「我還以為你不會問呢。」
怪不得,怪不得。
在南竹堤的認知里,卿泠一直是傲嬌高冷的美人,直到此時此刻,他才驟然見識到了美人的全貌,他回想起元首之前痛心疾首勸他的話:「那就是個蛇蠍美人,你到底是被她餵了什麼藥!要是你沒有一力把卿家弄成這個樣子倒也罷了,你以為卿泠真的一無所知嗎!」
原來不是單純,也不是一心一意信任他,而是早在南竹堤成為最完美的英雄演員之前,卿泠就早已戴好了面具。
南竹堤悔不當初,自然,他不會懊悔於自己出於私利辦下的一樁樁錯事,只後悔沒有在第一次見到的時候就直接標記了卿泠。
「卿泠,卿泠。」
一直到被警衛趕下去的時候,南竹堤還在猩紅著一雙眼睛,盯緊害他至此的罪魁禍首。
而站在台階上的少女衣衫被風吹鼓,過於清澈的眸色在此時卻會顯出無機質的冷感,她單手撥弄著一個袖扣,似乎淡淡笑了一下,不等南竹堤再最後惡狠狠地瞪她一眼來宣誓自己的復仇感言,被宣告的對象已經抬腳走遠,唯有靜靜的小蒼蘭味道幽微散入一片孑然升起的火焰中間。
比起來窘迫不堪的使族一家人,大眾對於卿泠的好奇心已經燃燒到了一個新高度,甚至不需要點個火星,只需要摩擦一下手,就會轟的一聲炸開。
除去這顆亟待新建的星球,有不少人實在是非常關心卿泠本人,她的感情狀態一直是雲裡霧裡的秘密,從已經倒台的使竹堤,到成為大藝術攀星者的言瀾,再到無數痴迷她的忠實仰慕者阮鈺白等人,一直都是大家感到好奇的話題。
看著這份新聞的導言,阮鈺白憤怒得把終端卸掉,在房間裡走來走去,「把別人都放在我面前也就算了,我這都能理解,畢竟我和卿女士都是非常低調的人,但是!什麼叫阮鈺白等人?等人!我只是省略號當中的一個嗎?」
比起總是幸災樂禍的好友畢必芭,無A協會的圖欣遙倒是很善良地安慰了一下她:「媒體和現實根本就不搭邊,你沒必要看這個。」
阮鈺白軟豬打滾:知道是知道,可是會鬧心也是真實的。
「你看看這條評論,」阮鈺白欲哭無淚,「什麼叫做恬不知恥的Beta倒貼路,這倒也罷了,怎麼能說卿泠是因為我貪吃擔心養不起我才嫌棄我呢!能吃是福沒聽說過嗎!」
沒發現圖欣遙微微偏過頭去遮掩的樣子,阮鈺白接著怒聲控訴著:「這些我倒也還能忍,但是誰說我最喜歡吃烤豬蹄?胡扯!造謠!無恥!那張照片裡我拿的不是豬蹄,明明是加大版的蚯蚓軟糖分子料理!」
一聲噗呲的悶響傳來,阮鈺白敏捷地轉過頭,低著嗓音磨牙道:「你以為你擋住了嘴,我就看不到你在大聲狂笑了嗎?」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對不起,但是……哈哈哈哈哈哈哈。」
為了安撫受傷的鹹魚,圖欣遙大手一揮,非常豪氣地直接把人帶到了記者會現場,雖然觀眾席遠得和場外沒有區別,但是阮鈺白已經非常滿足。
在有關政經的冗雜會議結束後,有小報記者見縫插針,終於成功遞送自己的問題:「卿女士,你當時不是說喜歡沒有腺體的人嗎?」
這個問題倒是很早以前的,不僅是現實生活當中發生的,阮鈺白在小說里也看到過。
【那時候卿泠還是勞雷斯學院的學生會會長,在接受雜誌訪談的時候,採訪人私心提問了一下會長的理想型。
那個時候,優雅溫柔的會長回答的就是:「沒有信息素。」】
也正是因為這句話,原本很多反對南竹堤和卿泠的人反而相信真愛,以為兩人是被長輩隔開的苦命小情侶,只能不斷頑強抗爭來靠近真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