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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泠看到過很多人,無論是背叛了家族後被卸掉雙腿、押到面前來還梗著脖子虛張聲勢的,端著中性粒子炮對著她逞凶最後活生生嚇到尿褲子的,亦或是夜深人靜時以為可以憑藉著自己的信息素壓制她就範、後來脖頸處的血廢了她一條床單的。
這些人的面色速度之快,不由得會讓人感嘆川劇變臉演員在人間。然而即便是這些人合在一起,也比不上阮鈺白一個人臉色改變的速度快。
上一秒還動如瘋兔的女孩此刻已經靜如死魚,規矩地把雙手交疊著放在膝蓋上,細緻的眼瞼上落下睫毛的陰影,阮鈺白緩緩抬起頭,粉潤唇角微抿的弧度是泫然欲泣,以一種格外乖巧柔弱的語氣表示:「可以不去嗎?」
嗓音軟綿一如蜜糖,帶著顫的尾音幾乎是牽扯出輕盈的糖絲,真是讓人聽了就生起無限保護欲,恨不得一頭應下她所有要求。
於是卿泠也乾脆道:「不可以。」
阮鈺白:……
醫院走廊人來人往,非常嘈雜,阮鈺白在一片人聲鼎沸中拍著自己不住起伏的胸口,告誡自己要牢記做惡毒反派的光輝夢想:「不生氣,不生氣,為了女主發脾氣,現在想想又何必。男主生氣我不氣,氣出病來沒人替。我若氣死小說續,吐血傷神還費力。」
「我這只不過是媚眼拋給水牛看,古琴彈給瞎子聽……啊啊啊啊啊啊啊混蛋女主,這是什么女主!這明明是反派劇本!」
眼看著走在前面的女孩悶著腦袋一路往前沖,額前的碎發都快吹起來,卿泠不由搖頭失笑,及時從背後拉住對方的手臂,把人一把撈回來:「到了。」
阮鈺白是一條很合格的鹹魚,身上的肉都軟綿綿的,不知道是不是平時甜食吃太多的原因,明明是一個沒有任何信息素的Beta,卻總是會散發出一點清甜的果味,像是把野莓榨成汁,又像是熬煮了一大瓶山楂果醬,精緻小心地淋在玉白乾淨的一瓊細雪上。
女孩在檢測儀器上皺巴巴縮成一團的時候,臉色都蒼白了幾度,很憋屈地說:「測了很多遍都是Beta了,怎麼每次還是要測性別?」
「哈哈哈小可憐。」做檢測的醫生已經算是熟人,很爽朗地一笑,掀開了儀器表解釋道,「最近很多年輕的孩子突然二次分化,變成了Beta倒是還好,要是分化成Alpha或者Omega,還剛巧趕上易感期的話,可就麻煩大了,我們這也是保險起見。」
醫生手下的精密儀器盤發出「嘟嘟」的聲響,他隨口問:「再說了,你不想要變成O嗎?那樣的話,肯定會有更多帥氣俊朗的A喜歡你的。」
剛才醫生只是出個門調片子的時候,就有探頭探腦的Alpha小崽子打探說:「裡面的那個是Omega吧,能問個聯繫方式嗎?」
「裡面有兩個人,你是在說高的那個吧。」
作為小說的女主角,卿泠絕對是美的,那是種略帶冷感的高潔,清凌凌宛若天光破曉時落下來的一汪溪澗泉水,看著清澈乾淨,觸手時卻能發現這水流其實極為冰寒。
要是拿這話去問阮鈺白,她一定會撇撇嘴,然後從狗血小說里畫出來一大段外貌描寫。
【卿泠五官極為精緻出挑,微微上挑的眼尾是工筆細緻描繪,好像什麼事都不值得讓她掛懷,於是便更加讓人燃起挑戰欲。體態清美如月夜下的韋陀花,更兼氣質冷而偏淡,光是安靜站在那裡就足以吸引人的視線,不需要說話,就自帶一種高貴大小姐的氣場。】
然而這門口駐足的Alpha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對冰美人有點害怕,反而是呶呶嘴:「我是說躺著的那個,我看著像是還沒被標記,長得蠻可愛的。」
醫生一愣,順勢瞥了眼在儀器上來回打滾的鹹魚,沒忍住笑了:「阮鈺白?那是個Beta啊,不是什麼Omega。」
這Alpha不相信,張大嘴巴愣了好一會兒才撓撓頭:「該不會是性別弄錯了吧?這長的就是個O啊,我懷了孩子的小嫂子都沒她這麼有O的味道。」
Omega稀缺,不說發熱期會引得無數人躁動,光是妊娠期走在路上被其他Alpha覬覦、失去理智地壓倒都不能算什麼罕見的犯罪新聞。
如果說卿泠會讓人生出被挑釁後的征服欲,那阮鈺白就只會帶來破壞欲。
她實在是太軟了,不是那種骨感的嶙峋,而是帶著種可愛的肉感,露出來的皮膚雪白細膩,嫩弱太過,光是不小心撞到了鐵桿都會留下條淺粉的紅痕,可偏偏本人還帶著種蒙昧的天真,就愈發催生出混沌的情緒。
類似於想要妥善地保護收藏,只做自己一個人的禁臠,不讓任何一個外人能見到她,用所有的珍珠寶石為她加冕。又想要一點點捏開撕碎,掐出更多也更艷的紅痕,要碾成看不出原本形狀的甜蜜果漿。
要嚼咽吞下,可又要捨不得反芻吐出,再重新塑成個只能哀哀哭叫的美麗玩偶。
這自然是很變態的情緒。
按照這個Alpha的說法,卿泠確實不能算大眾認知里的Omega,即便是離門這麼遠,她都能清楚聽見這邊所有的談話聲響,放下插在兜里的手幾步過來,無視下意識縮起脖子的Alpha,淡聲問:「醫生,請問可以開始檢查了嗎?」
隨即便把門嚴絲合縫地關上,避開了所有外人探知的視線。
因而,即便再病態,想要毀滅的情緒也只能是情緒,永遠都不可能變成真實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