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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導聲音一點都不尖銳,反而很是平靜溫和,但這並不代表她脾氣好,而是像狂躁Boss發起最後大招攻擊時之前的短暫凝固時間,即便是心大的畢必芭都跟著心裡跟著一緊:壞菜了。
二十圈的青蛙跳可能不太夠用了。
班導的眼睛在眼鏡框後發出冷嗖嗖的光芒,就在她冷笑一聲要開始拍桌的時候,從空座上忽然站起身的人打斷了她的大招。
穿著校服的女孩臉色緋紅,馬尾有點散亂地披開,眼瞳潤著點劇烈運動後的水色,窗外的日光像是磨過砂一般映出她靜瑩的膚色,乾淨得仿佛清晨盈滿水露的一瓣杏花。
阮鈺白眨眨眼:「老師,怎麼了?」
技能發出被打斷是大忌,班導整個被噎住,半晌才道:「你是從哪裡憑空冒出來的?」
這不僅僅是班導的問題,也是F班大多數同學的疑惑。
這還帶玩大變活人的?
「我不小心弄掉了文具,剛才在撿橡皮。」順著阮鈺白的眼神往下看,班導才看到她手裡捏著的半塊小豬橡皮。
沉默幾秒後,班導:「……一天怎麼毛手毛腳的,坐下吧。」
阮鈺白乖巧地點點頭,順理成章地坐下了。
如果班導再走近一點,就會發現她制服上有些微褶皺,額上沁出一點薄汗,腿也因為剛才的瘋狂奔跑而有點打顫。
哈利路亞,感謝班導兩千度還不服用基因改良的近視眼!
前面的畢必芭簡直好奇得要死,擠眉弄眼地看好友,在發現阮鈺白視線輕輕往旁邊還沒有察覺到預警,結果一回頭,就對上了班導黑沉沉的眼睛。
「畢必芭,你挺有能耐啊,我說話的時候往後看,手裡的書還拿顛了個,你當你這輩子是刀粒蟲轉世啊?」
刀粒蟲,諧音倒立蟲,意思就是倒立著行走,因此複眼結構也是倒立成像。
一片哄堂大笑中,班導拍拍她的肩,冷聲道:「這麼喜歡,下課去操場倒著蹦一圈青蛙跳。」
畢必芭:真想不到,要去青蛙跳的替罪羊原來竟是我自己!
看到畢必芭絕望的小臉,班導心裡的氣總算是舒出來一些,抬了抬自己兩千度的近視眼鏡,含笑去講台上繼續講課。
唯一看破真相的,卻是現場一個看似四眼仔Beta,Alpha氣息卻濃郁過常人的男主南竹堤!
感謝於他倒數第二排靠窗的絕佳位置,南竹堤可以把教室的全貌都盡收眼底,包括在班導恐龍咆哮時後門是怎麼悄悄地掀開一條門縫,半欠著腰的女孩是怎麼把自己彎成瑩月的弧度。
阮鈺白蹲著身從旁邊擦肩而過時,南竹堤嗅到一點橙花的清甜味道,混雜在淡到快要辨別不出的小蒼蘭清幽香氣中,讓他一下子恍然大悟。
又是去找卿泠的麻煩了嗎?
呵,南竹堤有點不屑地撇嘴,他真是討厭阮鈺白這種人,因為戀愛腦就總是找女神的麻煩,還在這裡故作姿態,難道這個蠢Beta以為憑藉這樣拙劣的技術,自己就會愛上她嗎?
休想!
可問題是,這個他素來最瞧不起的Beta,還偏偏有著比絕大部分Omega還要甜美精緻的臉頰,朦朧拖曳在背後的長髮都氤氳出一種清純感。阮鈺白從椅子角落撿拾起半塊橡皮的動作輕快,食指伸到唇邊拜託后座噤聲的樣子俏皮可愛,撫平裙子褶皺站起身時堪稱行雲流水,確實是一個青春美少女。
南竹堤眼睛變得深邃:這個阮鈺白,居然還膽敢這麼明目張胆地勾引自己?
至於旁人議論的什麼阮鈺白真愛是卿泠?
南竹堤:別裝了,丫頭,你的假意避嫌都是在說愛我。
被腦補出驚天愛慕感情戲的阮鈺白自然不清楚男主的想法,下課後她去便利店拿了只雪糕,慢悠悠地走在操場外側,配著累得滿頭是汗的好友青蛙跳。
畢必芭看她悠閒的樣子,真是氣得牙都痒痒:「你好姐妹在這裡辛苦受罰,你居然還好意思吃雪糕,什麼味的雪糕?我血汗淚味道的雪糕嗎!」
像是沒有聽到好友的諷刺,阮鈺白又咬了一口,張口的時候都飄出甜蜜的冰淇淋味:「是大白兔奶糖味。」
畢必芭:……
她驀然想起來在阮鈺白還沒到的時候,自己給對方發過去的最後一條幸災樂禍短訊。
畢必芭:「我已經想好了,你蹦躂的時候,我會在旁邊含著冰棒給你加油助威的,你說我是吃奶油味的還是大白兔味的?」
畢必芭:這裡有一句爹賣菊,我一定要講!
但是跳一圈也費不上太長時間,畢必芭也明白這回是班導遷怒,自己正好撞在槍口上了,再聯想起班導沒說出的半句「卿家人」,不由得有點好奇地問:「你上課前幹什麼去了?真是像他們說的那樣,去找卿泠大小姐的麻煩了嗎?」
阮鈺白:「不是,為什麼你的消息渠道可以神通廣大到這個程度?」
這才過去多長時間啊,就是一節課的時間,她上課前做的那點破事居然都被挖出來個底朝上。
時間調撥到第一堂課開始前的無人走廊。
被一時的憤怒沖昏了頭腦,阮鈺白索性直接把女主的手按過來,等到卿泠微訝地掀起眼皮時才覺察到不對。
頎長的手指還帶著試劑的冰涼藥味,即便是隔著制服的觸碰,都好像能留下奇怪的痕跡。
這時身後已經傳過來其他同學的腳步聲,隨著交談聲已近在咫尺,幾乎是貼著耳朵響起,阮鈺白驚慌失措之下一把甩開了她的手,因此看在走過來同學們的眼睛裡,就好像是兩個人起了爭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