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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撰寫公文的子升抬起了眼皮,他淡淡一笑,墨汁重新落於紙上。
探子……也不僅有西岐有探子,殷商亦往西岐插了探子,如此也算禮尚往來。
夜裡,子升命人將土行孫叫到了殿中。
燭火搖曳,可惜窗戶紙上只映出了一個人的身影。
土行孫太矮了,即便燭光可以拉長人的影子,土行孫的身影依舊不足以夠到窗戶紙。
起初門口的守衛還能聽到二人的商談聲,漸漸兩人聲音越來越小,幾近於無。
土行孫跟著礦科學員遊歷了大半個殷商,即使中途回了一趟朝歌,第二日也及時趕了回來。
不到一周,正在檢收礦石的土行孫一頓,他腦海中浮現出一道熟悉的聲音。
「土行孫……你這逆徒……還不速速來見為師!」聲音出自一老人之口卻精神奕奕。
土行孫攥了攥手掌,眼睛一閉,終還是飛了出去。
只是臨走之時,他捻了一個訣,靈光自他指尖划過。
土行孫飛至郊外,他一眼便看到了熟悉的背影。
土行孫心虛不已,他慌忙飛到懼留孫身邊跪下,「師父,弟子來了。」
懼留孫冷哼一聲,他轉過身俯視土行孫道:「孽徒!早在你下山之前為師便命你去協助西岐,你看看你如今是在做什麼?!」
土行孫明白歸根結底都是自己的錯,他冷汗直流,硬著頭皮道:「是弟子有愧,弟子不仁不義,弟子著實做錯了。」
懼留孫久看了他半天,嘆息了聲,「罷了,此事還有轉機。你速與我會西岐,將功折罪,你歸敵之事便可不予計較。」
土行孫抬頭,雙手顫抖道:「師父,攝政王與弟子說過,弟子是闡教之人,他不會攔我重回師門,也不會記我仇。只是弟子在殷商這兒學會的東西都得一併還與殷商。」
懼留孫頓住,他問道:「還、還什麼?」
土行孫低頭道:「弟子不敢隱瞞師父,弟子的確在殷商學了採礦之術。只是早些日子攝政王便讓弟子立誓,若有一日弟子又叛離殷商,弟子腦中採礦之術便一瞬間全部清散,殷商境內之事弟子再也記不得,弟子還是原來的土行孫。」
懼留孫呆了呆,他對自己雙眼施法去看土行孫的大腦,果真,他看到了一股盤旋在腦上的靈氣。
懼留孫雖明面上說希望土行孫浪子回頭,但他此番前來他師弟對他說得很明確,西岐要的正是土行孫在殷商所學的採礦術。
畢竟他教了土行孫這麼些年,他也不需要掩飾了,而是直接問道:「當真無法說出你腦中法子?」
土行孫低頭不讓師父看到了複雜的情緒,他嗡聲道:「無法。」
懼留孫卡住了,良久,他嘆道:「無法……就無法吧。封神之戰關係重大,叛教之輩勢必遭人唾棄,你速與師父回去,師父想辦法保你一命。」
懼留孫雖說是懷有目的,可他也是真的為徒弟著想。
哪知,土行孫卻抬起頭費力吐出幾字道:「弟子……不回去了。」
懼留孫微驚,問:「你這是在做什麼?!」
土行孫咬著嘴上乾裂的嘴皮,嘴唇滲出血珠,他眼中布上紅血絲道:「師父,弟子知道弟子是個小人,也知道弟子如今所做的一切不對。可弟子在殷商住了幾年後,弟子才感覺自己是真的活了。弟子靠自己努力採礦,為殷商幹活,如今弟子在仙靈村有了兩套房,還被殿下獎了兩輛車。弟子又日夜幹活攢了一千枚錢幣,弟子可以用這些錢去食肆吃許多東西,還可以去聽曲。師父不知……」
土行孫面容激動道:「朝歌甚至有姑娘看上了弟子,她不嫌棄弟子矮小丑陋,還說過會考慮與弟子過一輩子。弟子為此幹活更賣力,買了好幾套陶盆桌椅,弟子還用許多的錢為她買衣服。弟子還與她商量過到時我們生幾個孩子,送孩子去學堂讀書……」
懼留孫聽著,眼中多了細微的變化。他知道他的徒兒向來自卑,做事也毫無鬥志,這是他頭一次從他徒兒身上看到奮發上進。
他思量許久,閉上眼,心一橫道:「雖你心意已決,但你拜在闡教多年,闡教對你有栽培之恩。我給你十息工夫,你速逃去。為師便來捉你,若你能從為師手中逃脫,為師這便離去。若你逃脫不了,為師便將你抓回師門。」
懼留孫剛一說完,土行孫瞬間遁地。
懼留孫皺了皺眉,卻又無奈嘆息。
遠處的一棵巨樹後面,白衣時不時被吹起。金苗苗軟得像蔫了的豆芽一樣趴在子升烏黑的發頂上,「子升,土行孫能逃得了嗎?」
子升輕聲道:「先讓他們師父比試一番,不過無論最後結果如何,我都不會讓土行孫回到西岐。」
——
地下。
土行孫差點一頭栽進了糞池裡,他氣得罵罵咧咧,「為何要將糞池通到地下?!」
他繼續逃去,一道金光緊追不捨。
地下真是多姿多彩,迎面便是一具死屍,看其模樣想必是殺人滅口。土行孫閃過身子,他又看到了有人埋在地下的財寶。
他繼續往下穿梭,數十丈的大骨架占據了一大片土壤。即便土行孫見多識廣,也識不清這是何類動物的屍骨。
他又再向下探去,他竟在地底深處看到了巨型鯨魚的骨骸。
這大魚怎麼就鑽到地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