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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無飛鳥,地上無螞蟻,只有一堆枯木陪著爺孫二人在死寂中等待著時間流逝。
天色漸晚,有節奏的腳步聲踩踏積雪走到山上,茅屋外傳來了中年人的聲音。
「這兒竟有如此多的枯木,可真好呀。待我先在此地收上幾十個徒弟,便可將土坑發揚光大。」
老人的呼吸變得沉重,他睜開睏倦的雙眼望向門口,一雙陌生的腿邁了進來,其主人望見他們驚訝道:「怎麼?你們這是餓暈了?」
陶罐中熱水沸騰,小孩狼吞虎咽地喝著陌生男人給予他們的米熬成的濃粥。
老人怕燙到喉嚨喝得比較緩慢,熱氣傳到他的四肢,老人暖和了許多,身上也有了力氣。
他時不時望向自己的孫兒,生怕孫兒到時不夠喝,他也好將自己剩下的半碗倒與孫兒。
小孩從未喝過如此美味的粥,他舔了舔嘴唇,滿眼星光地望向老人,「爺爺,我今後還能喝到粥嗎?」
老人微微沉默,他掂量著手中的米袋,心中無比清楚這些米最多只能夠他們吃三日。
老人心中苦澀,一旁的陌生男人卻滿是溫和笑著摸了摸小孩的腦袋。
「自然可以,等我教會了你爺爺盤炕,莫說是米,雞腿也能偶爾蹭得。」
小孩:!
老人雖從未聽過炕是什麼,但聽男人的意思仿佛是種技藝,甚至還有傳授與他?
老人不自覺顫顫巍巍站起,他眼中泛起了激動。
炕十八搖頭輕鬆笑道:「你可莫嫌我年輕。你若是拜我為師,我便是你的長輩,今後你可要敬重我。」
老人笑著視野朦朧,「這……這是自然。」
近日城中興起了炕,窮人並尚知道這是什麼,達官貴人便爭先恐後邀請盤炕人來家中先為他們盤上十幾口炕。
貴人們消息靈通,他們知曉炕是朝歌興起的新鮮玩意。
朝歌甚是盛行,他們雖然地處偏遠,但哪位貴族不以王都朝歌流行風向?
即便他們不需要,也會弄上幾口炕來沖門面。
炕姓人在離開朝歌之時便被子升叮囑。
盤炕需分為三種,一種為珍寶型;一種為精貴型;一種為質樸型。
三種功效都差不多,區別只在於價格與精細程度。
若是便宜了定坑不了貴族的錢,貴族愛面子怕也會因為便宜覺得自己與平民從而擔心拉低了他們的身份。
貴族的價格自然是極高,但子升又有一個要求。
凡學手藝者,若是盤了珍寶型,必須得拿出九成收入施與貧苦世人。
理由一是學費,二是積福。
所收弟子也有要求,弟子不得是富貴人家及貴族家僕,其次品行一定要端正。
炕姓人所盤炕無論貧窮或者富貴都能用得起,竟一時間風靡了整個殷商。
因為炕的數目巨多,柴火也成了市場常交易的商品。
一切如此子升在紙上所規劃的那樣發展。
炕只是溫暖了整個冬天的開端,它讓成千上萬人免於在寒冷中喪命。
同時炕也是個引子,但不僅有溫暖人的作用,還為大多吃不起飯的窮苦百姓換來了糧食。
因為柴火是生活消耗品,再加上不需要成本,人們只需要去山上砍柴或者砍樹便能獲得。
貴族們因家裡的坑比較多,再加上市場柴火遍地,價格不高,他們也懶得讓家僕去撿,而是直接花糧食購買。
這看似不經意的事,卻讓很多人吃上了飯。
就在這時,有商人來了。他們見柴火有商機,於是便想占據市場。
他們先是花低價收購,口口聲聲說是讓這些人免於來回奔波賣糧,同時又盤算著將附近的山頭買下來。
百姓們起初感到輕鬆,可當他們見到無數奴隸圍了山林之時,百姓們這才覺得天要塌下來了。
商人口口聲聲說自己只是想要賺錢,百姓們卻含著血唾罵。
這是賺錢?這是他們的命來換錢!
就在百姓們悲憤無望時,上百名官兵趕了過來。
領頭之人高大年輕帥氣,是從朝歌調來的官員。
百姓們雙目茫然,官員卻呵斥一聲,揮手讓官兵們將這群人拿下。
官員當著所有人的面高聲宣旨,「王上有令,昔日他特意命人研製炕及所做的一切是為了救濟世人,而不是為了讓他人奪利。柴火只能私售,不能集體販賣。誰要是與民爭利,休怪他將奪利之人斬首示眾!」
官員一口氣說完,百姓心中如被雷穿一般,酥麻之後便是炙熱與滾燙。
他們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只覺得鼻子發酸,眼眶發熱。
原來王上竟為他們考慮了如此之多!
王上是真心想讓他們活!
只是王上是……?
因是真心感受到王上心裡有他們,他們沒有之前畏懼,有人甚至裝著膽子河官員。
「敢河大人,王上是?」
官員目不轉睛對著上空恭敬道:「自然商王陛下及小王攝政王殿下。」
人們終於有了信仰的目標。
當夜,朝歌王宮。
子升正在抱著大肥白狐狸熟睡,或許是這幾日他太過疲憊,他睡時連嘴也合不攏,哈喇子滴到了狐狸毛上。
王宮之上風雲突變,平整的天空竟擰了起來,狂風與雷霆交雜,一片金光從天而降,直直朝著子升寢宮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