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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掐起了時間,直到最後一刻他向天上望去,卻雙眸睜大,猛地一下坐起身來。
不等他上前迎接,鴻鈞已落到城主府門前。
通天怎麼也想不到他師父會來到崇地,不是他師父已經多年未離開紫霄宮了嗎?
為何要來這裡?
他連忙上前接應,俯身,低聲問道:「師父怎會來到崇地?」
鴻鈞背過手目光幽邃向府門內看去,他聲音清靈,不含情緒。
「人間由我的一番機緣,我得將此事捋平。」
通天似懂非懂,他摸了摸頭,心疑惑道,師父的修為已如此高,怎與凡事有了牽扯?
鴻鈞掃了他一眼,通天明白了鴻鈞的意思,他連忙回答道:「弟子的一個小友今日有其夫婿來拜見,弟子留於此是為了見那夫婿的模樣。」
鴻鈞「嗯」了聲。
通天不知道鴻鈞的意思,他餘光掃向天邊,納悶道:「時辰都到了,怎麼還不見來?」
鴻鈞又「嗯」了聲,向內走去。
通天本想跟隨,但他能感受到他師父並不想人跟隨,於是也就作罷。
他重新飛到石墩上,繼續等待子升的夫婿。
結果可想而知,他一連等了許久,依舊沒有等到。
子升接到鴻鈞,他興奮地跑上前去。鴻鈞見狀將他攬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二人一同向主殿走去,途中,子升的手悄悄握住了鴻鈞的手,鴻鈞反手將其捏在手心中。
主殿。
子受敞坐在王座上,他手持酒杯,一雙眼既迷醉又含著銳利地看向殿門口。
鼓樂奏了許久,忽然子受似有所感,手中酒杯攥得更緊了些,眼神也變得認真。
隱約間,子受似乎看到有金色祥雲湧入,從未有過的祥和散在殿中。漆黑的夜幕隨著紫衣道人的走入,背景似乎都看不到了。
道人牽著他的弟弟,一身紫衣給子受的感覺似是要比通天還強。即便子受是個凡人,他也能感受到眼前人的修為強到無法計量。
鴻鈞望見子受後,頭緩緩輕點,道:「人王……」
子受看到了那人的樣貌,亦看到了那人的白髮……
突然有一口老血卡在他喉間,他被堵住,想吐吐不出來。
他伸手扶額,揉了揉太陽穴,腦袋抽得厲害。
房中。
子升木木地坐在小凳子上,子受伸手將他腦袋一戳,氣不打一處來。
「你是從哪座山中請出來的寶貝?他年齡大、大……比王兄大多少你知不知道?你讓王兄如何稱呼他?是叫弟夫,還是叫……」後面的話他硬是說不出來。
子升腦袋和不倒翁一樣,被一戳,向前向後晃來晃去。
他呆呆道:「可我也比王兄年紀大。」
子受難以形容,他雙手扯住子升的臉狠捏。
「你可知你未出生以前,父王已經年邁。你與他站在一起,活像是王兄看到父王又迎進了一位年輕貌美的妃子!」
子升:……
王兄,你這個比喻太孝了。
二人也不好在房中停留太久,他們出去後坐得較近。子受一揮手,命人送上酒來。
子受抿了口酒,抬起眼皮看向鴻鈞,「仙人可喜飲酒?可有喜歡吃的山珍野味?」
鴻鈞淡淡道:「不曾飲酒,也未曾進食。」
子升:……
這天著實不太好聊。
子受又舉起筷子道:「你猜這筷子可以作甚?」
子受本意是想與鴻鈞聊聊這筷子的多種用法,怎料,鴻鈞瞥了眼道:「它雖只有兩根,卻也蘊含著道。其一……」
子升及子受:……
他們根本就不在一個頻道。
子受乾脆直接放下筷子,雙目緊盯鴻鈞,語氣銳利道:「依仙人看,這天下如何打最為快?是用嘴皮子,還是領上鐵騎一掃天下?」
以子受對鴻鈞的認知,此人性子柔和,想必主張不戰。
哪知,鴻鈞淡笑。他執起茶杯放在唇邊,一片枯葉落下,浮到他手邊。
他手指只是輕輕一碰,樹葉瞬間化為齏粉。齏粉散去,一切歸於虛無。
此番是在告訴子受答案。
子受:……
*
宴會畢,子升與鴻鈞二人一同走在小橋上。子升眼眸偷偷望向他處。
他口中念道:「仙師今日來得及時。」
鴻鈞頷首,淡笑,他不擅長說情話,也沒必要說這些。
夜裡漆黑,周圍一個人也沒有。
他將鴻鈞的手攥緊,待穿過石橋後,子升小聲問:「仙師,子升能親你嗎?」
鴻鈞手撫在子升肩上,他輕輕點頭。
子升笑了,他吻向了鴻鈞的下巴……
府門外,直到鑼鼓聲畢,通天也沒有等到子升的夫婿。
通天蹙眉,嘆了聲,為子升不值道:「這人差得忒遠,如此重要的日子,竟不守約!」
他揮了揮衣袖從石墩上跳下來,又仰頭看了看府門外的燈籠。
喧囂聲淡去,一切歸於平靜。
通天想著,自己既然已經來了一趟,進去看看商王與子升也好。
於是他轉身走了進去。
隨著小路漸漸漆黑,四下也越來越靜,因而一些細碎的聲音在通天這個聖人耳中極為明顯。
「仙師慢些……子升……有些喘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