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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魂陣?」胖子接話,「這他娘的是迷那東西,還是迷我們這些人。」
我站在那裡看了很久,聽到他這麼說,突然開口:「都有。」
「這是指路的。他們把入口變化的規律記錄在了石堆里。」
悶油瓶對上我的視線,點了下頭。他彎腰撿起一塊石頭,掃視一圈,走到最初那個石堆後面,以那個為起點,開始重新朝里走。只見他路過石堆時,順時針繞一圈,把手裡的石頭填在了石堆上面。
我看著他的動作,拍了下胖子。胖子沒問,毫不猶豫地就跟上了我。坎肩在原地停頓幾秒,也跟著我走了。
悶油瓶的動作是當地人遇到朵幫時,必然會做的一種行為,順時針繞圈再填石,意為祈福,所以時間越久瑪尼堆規模會越大。
剩餘的人看著我們幾個跟著悶油瓶,一聲不吭面無表情地在瑪尼堆里繞來繞去,傻了眼,片刻之後一人訥訥地說:「鬼遮眼了?」
黎簇卻只是看了一會兒,就推了幾下那些夥計:「跟上這些神經病。」
說著他帶頭走到了我們原來的路徑上,開始跟著我們繞圈。剩餘幾人相互對視幾眼,最終還是跟了上來。
我跟在悶油瓶後面,發現我們雖然全部都在順時針繞圈,但卻是一直在朝著某個方向,逐漸往隧道裡面深入。眾人動作機械地在石堆陣中繞了快半個小時,期間沒有任何人說話。微弱的手電光線中,人影在密密麻麻的石堆中亂晃,這場景非常詭異,就好像一群人鬼打牆了一般,在漫無目的地遊蕩。
胖子走了一陣,突然在我背後開口:「他娘的,到了沒,老子頭都快繞暈了。這路他媽怎麼開始往上走了。」
我這時也感覺路開始往上傾斜,回過神來,看到瑪尼堆的數量開始減少,路面收窄不少,牆上砌著土磚,整個通道已是發生了變化。
雖然這條通道看起來直來直去,但在不知不覺中,我們竟是被引到了另一條看不見的通道里。
悶油瓶說:「中途有連續的暗槽,會改變路線。必須按照這種走法。」
這條路的盡頭出現了一個半人高的小門,裡面又是條一人寬的狹窄通道。腳下也出現台階,一路往上延伸。
(六)
一群人順次進去,台階十分陡峭,像是一直朝著土林里某個山壁的內部深入。兩邊的牆壁上畫滿了壁畫,保存完好,色澤鮮艷。身著華麗服飾的舞女在翩翩起舞,旁邊有人擊鼓吹號,整幅壁畫栩栩如生。
台階盡頭又出現一個石門,裡面是個拱形洞窟,大約有幾十平。牆上同樣畫滿壁畫,胖子舉起手電往周圍一照,不由「嚯」了一聲,衝著我擠眉弄眼:「好傢夥,活春宮啊,這一趟可來得值了。」
我抬起頭,只見那牆上畫滿了密宗男女雙修佛,色彩艷麗畫風大膽,對比十分強烈,給人很強的視覺衝擊。一隊裡面都是五大三粗的大老爺們,見此場景其餘人也是嘿嘿一笑,還有人吹了一聲流里流氣的口哨。
這種內容和技法在阿里地區很常見,我一路看過去,沒太大反應。倒是黎簇有些不自然地咳了一聲,很快收回視線,徑直朝著最裡面走去。
那裡的牆前面修了一個石台,上面並排放滿彩繪神像,全是裸身的人形空行母。空行母又叫「荼吉尼」,意為在空中行走之人,是一位女性神祇。她有大力,可於空中飛行,故得此名。在藏傳佛教的密宗中,空行母是代表智慧與慈悲的女神。
此時那五尊空行母並排坐在台子上,活靈活現,姿態優雅,又顯出萬種嫵媚。坎肩跟著黎簇湊上前,感嘆道:「這他娘的,還有立體的,雕得跟真的一樣。」
我聞言嘖了一聲,說:「找門。」
一邊說著我一邊再次扭頭去看壁畫,看了一陣卻突然意識到悶油瓶和胖子已經很久沒說話了。我一轉頭,先看到了旁邊的胖子,只見他背對著我,正仰著頭站在一幅壁畫前,一動也不動。
我頓生警覺,手條件反射摸到刀上。這時卻突然見胖子肩膀抖動一下,嘴裡發出嘿嘿幾聲笑。
我動作一頓,拔刀的手稍微鬆了松,走向胖子,罵道:「看看看,看片呢,還他娘的看。」
然而當我手搭到胖子肩膀上的時候,卻發現他肌肉非常僵硬,整個人直挺挺地立在那裡。我心裡跳了跳,暗叫不好,抬起手電就去照胖子的臉,見他雙眼放空,直直地盯著那壁畫,面色發紅滿臉怪笑,已是中了招。
「別看壁畫!」我反應過來喊道,同時掄起拳頭就想直接給胖子來一拳。
但我手還沒揮過去,突然感覺頭髮暈,差點沒站穩,同時有種燥熱感如同浪潮一般,瞬間湧上腦門。
我心罵狗日的中招了,一把扶住牆勉強站穩,卻感覺眼前的景象一陣搖晃。牆上色彩艷麗的佛像開始在我眼前出現重影,那些糾纏在一起的身形如同鮮艷的毒蛇,帶笑的面容無限放大,讓我眼前發花。
我感覺自己臉上的溫度也開始爬升,不用看也知道和胖子一樣。大腦在這一瞬間閃過很多景象,倒不是幻覺,都是我的記憶,其中還有悶油瓶。這反而讓我清醒了一些,使勁晃了下頭,試圖甩掉耳根燥熱的感覺,同時伸手就去摸刀。
突然,一隻手從旁邊伸過來,一下子把我拽了過去。
手的主人力氣極大,直接把我拽到了門邊。我撞到那人身上,條件反射想去扭那隻手,就感覺對方一把箍住我的腰把我拖到懷裡,同時在我耳邊低聲說:「別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