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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口巨大的黑色棺材。
棺材是木質的,不過用料比地洞山壁上的好很多,大致看去像是黑檀木,面料光滑木紋精細,面上還用顏料繪著繁複的花紋。這棺足有三人多寬,同地洞那邊一樣,蓋子沒有合上,露出棺頭內部。
裡面空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有點意思。」吳邪說道。他哈出一口白氣,從冰層上方直起身體,又看向頭頂的雕像。此時距離拉近,才看清那雕像身上雕刻的細紋不全是羽毛。
上面滿是狹長的一指寬方形孔洞,這些方槽布滿雕像周身,仿佛是有什麼將其戳成了篩子。張起靈掃了一圈周圍,猛地一個助跑蹬牆,飛身跳到了正中雕像的位置。他扒住雕像的尾翼,抬腰將腳勾上去,把自己懸空固定在了那裡。
張起靈不動聲色地在雕像上摸索片刻,說:「每個方槽對應一個機關。」
他抬頭看向天花板,只見從鳥爪的下方,竟是延伸出去無數藤條狀的東西。這些東西和他們在樹海看到的非常相似,如同密密麻麻的蛛網爬滿整個洞壁頂端,一直延伸到未知的黑暗當中。
「海盜桶。」吳邪抬著頭,突然開口。
他揣著手迎向張起靈往下投來的視線,繼續說:「塑料玩具,啤酒桶中間放個海盜玩偶,一群人輪番往桶上的洞插刀,中獎了海盜會彈出來,每次刺中後孔洞都會隨機再改變。」
他饒有興味地看著那尊雕像:「這個上了年代,大號的,一個槽對應一個碉房。信息用煙花傳遞,開關在這裡。」
一邊說著,他一邊解下腿上的匕首,朝上方丟去。張起靈凌空穩穩接住,馬上猜到了吳邪的想法,皺眉道:「孔洞是隨機的,並且在變化。」
「如果要去到下一層,開關也在其中。」吳邪淡淡地說,他走回中間的冰層,半蹲下來,定定地看著下方那口棺材。
棺材蓋是敞開的,這讓他感覺奇怪。奇怪的感覺並不是來源於「棺材開著」這一現象,而是棺蓋打開的方式。棺材沒合上可能是因為長年累月的侵蝕損壞,土夫子暴力起開,甚至是起屍。
但這個棺蓋打開的方式和角度卻有一種人為精準計算過的感覺。吳邪很快找到一個形容詞,是刻意。
半晌,他突然發現了什麼,徑直走上了冰層。
張起靈見他沒有一絲猶豫就走上了那層透明的冰,此時仿佛懸空一般,再次皺眉,馬上翻身從雕像上躍了下來。
「沒事。」吳邪沒有回頭,抬手阻止了張起靈,隨後整個人趴下去,再次將臉貼到上面。
看了一會兒,他又沖張起靈招手:「你過來。」
張起靈謹慎地走上去,見冰層足以支撐兩人的體重,才在吳邪旁邊半蹲下來。吳邪拉了他一把,示意他和自己一樣趴下。
張起靈依言照做,這時聽到旁邊的吳邪說:「這種冰很特殊,並且年代久遠,在當前的溫度環境下,基本不會融化。」
「但這裡。」他指了指眼下兩人所在的位置,「這裡的冰層低於整塊冰的水平線。」
下層的房間實際高度並不算高,從當前懸空的位置,可以非常清晰地看到那口棺材。這個視角剛好正對棺材頭,也就是棺蓋打開的位置。
「這說明什麼。」吳邪定定地看著棺材,那裡空無一人,但如果有人躺到裡面,正好會露出頭部。
「說明有人和現在的我們一樣,在非常長的時間裡,一直趴在這個位置,從這個角度,觀察下面棺材中躺著的人的臉。」
第二十章 記錄一個夢
吳邪說完,飛快地直起身。他再次看向頭頂的雕像,伸手去拿張起靈手中的匕首。
張起靈的手往後縮了一下,說:「孔洞一旦選錯,會觸發其他機關。」
「現在沒有時間讓我們在這裡算啟動的規律,背後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回來。」吳邪語氣果斷,再次伸手去拿匕首。
因為在冰面上趴了一段時間,吳邪的手此時很涼。張起靈嘆了一口氣,依舊沒有把匕首交出去,而是站起身,順手幫吳邪拉了一把袖口,隨後開始打量房間裡面的角落:
「一會我上去。」
吳邪的動作一頓,他抬頭觸及到對方的眼神,輕鬆地笑了笑:「上去幹什麼,我這些年最喜歡不走常規路。」
「還記得在樹海時我說的嗎,走迷宮最快的方法,是直接把牆推倒了出去。」
說完,他突然往前,一把拿過張起靈手裡的匕首,迅速轉身蹲回到冰層之上:「鋼化玻璃中間最牢固,四角和邊緣最薄弱。一旦有了裂痕,很容易將整塊砸碎。」
話音未落,只見吳邪尋到一個位置,高高舉起刀,猛地往下刺去。他動作迅猛,大概正好卡准了一條縫隙,伴隨著他的動作,只聽得「咔噠」一聲脆響,一條裂縫飛速從他下刀的位置朝著四周蔓延。
張起靈見狀,立馬飛身上前抓住他。這時又是一陣噼啪的脆響,冰層不堪重負,一下子就碎裂開。他們腳下一空,隨著裂開的冰層一齊朝著下方墜落。
兩人和碎冰一路稀里嘩啦落到房間裡,好在下層不高,沒受什麼傷。
吳邪從張起靈的手臂之間抬起頭,甩掉滿頭的冰渣子,飛快上下掃了對方一眼。他有些語塞,半晌才又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張起靈搖頭表示無礙,皺著眉放開護著吳邪的手,同樣快速掃了一眼對方。他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沉默著將人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