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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也聽到裡面傳來幾句髒話,我沒理,繼續掛擋加速往前開,一路飆到了通往鎮子的水泥路上。
到這裡分岔路開始變多,我連過幾個路口後,往後視鏡里一瞥,發現那車還跟在我後面,不知道是不是跟我耗上了。
我搖搖頭,正準備甩掉那輛麵包車,卻見那車突然開始加速,直接衝到與我平行的位置,車尾還沒完全甩過來,就朝著我這邊縮小距離。
我知道這人是想逼停我,但腳下油門沒松,面不改色地在原道上繼續往前開。
對方一見,似乎是急了,我又聽到裡面傳來一陣罵聲,看樣子人還不少。兩輛車在路上你追我趕地僵持一陣,對方終於徹底怒了,突然加速,硬生生加塞甩進我前方的車道,隨後車身一橫,不提速反而減速,看樣子是想徹底逼停我。
我盯著前面越來越近的車,心裡罵道「玩野的是吧,老子這破車不值錢」,餘光快速一瞥右邊,腳下油門也沒松,直接朝著那車屁股狠狠撞了上去。
發生碰撞的瞬間我猛地朝右邊連打方向盤,把車頭甩到了路邊的欄杆上,這時才猛踩剎車,在哐的一聲撞擊聲中將車堪堪停住。
雖然撞這幾下我心裡有底,但整個人還是隨著慣性朝前狠狠甩去,被安全帶拉著才沒撞到擋風玻璃上。我罵了一句髒話,很快坐穩,抬頭掃了一眼行車記錄儀,見攝像頭現在只能照到路側邊,於是掛擋拉上手剎,解開安全帶熄火下車。
我下車的時候,前面那輛麵包車上也呼啦啦下來一幫子人。對方的車屁股被我撞塌了,幾人正站在車前破口大罵。我一數有五個,都穿得流里流氣的,為首那個一看我下來,呸了一口衝到我前面,上來就想揪我的領子。
我偏頭躲過,揪住他的手臂狠狠往他背後一扭,同時一腳踢中他的後膝將他踹翻在地。那人發出一聲慘叫,剩餘四人皆是一愣,大概沒料到這戰況上來就變成如今的局面。
我這時才低頭去看那人,一眼下去突然「嚯」了一聲,說:「冤家路窄。」
對方這時也看向我的臉,愣了幾秒後面色唰地一青,嘴裡不乾不淨地罵了聲「操」,開始大力掙扎。
我又一腳踹到他背上,把他按得死死的,繼續道:「說說吧,怎麼賠。年輕人開車這麼野,趕著開靈車送你哥幾個去火化?」
縣城就這麼大,來來往往,我和胖子跟不少人打過交道。這人我的確認識,只不過會面的場合不太愉快。剛搬來雨村那陣我們三個去鎮裡趕集,遇到這人來偷我手機,後來和對方帶的人直接在路邊打了一場群架。
打架時這人直接被悶油瓶摔飛出去,還磕掉了幾顆牙。他似乎也是回憶起了那段不太好的記憶,猛吞幾下口水,才跟突然反應過來似的,衝著其他人大叫:「愣著幹什麼,揍他狗日的!他這次就一個人!」
說著他突然大力掙脫出去,翻身揮拳朝著我臉上打來。我側頭一躲,再回位時也是猛地揮出一記直拳,徑直狠狠揍到了他臉上。
這一拳用了力,只聽一聲拳頭砸到肉上的悶響,那人嚎了一嗓子,直接被打到後仰。我伸手把煙丟了,抬腳在地上踩滅,看著剩下的人,冷冷地說:「你們運氣太差,就我一個。」
「老子今天心情不好。」
(四)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換到平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肯定不會做得這麼極端。但當天這幫人正好撞到槍口上,雙方就這麼直接幹了一架。
只不過後來這幫人被我揍得狠了,居然惡人先告狀,找著時機一個電話打到了派出所,直嚷嚷著「要被殺了」。然後也就有了最開始發生的一幕。
悶油瓶的速度比我想像得快。知道這一通知就通知到了張姓家屬身上,我整個人變得非常煩躁。領頭那個看我這樣,還以為是自己人找到了外援一會兒有我好看。
當派出所的玻璃門被猛地推開的時候,我正面無表情地看著為首那人在旁邊嘴裡不乾不淨,心裡尋思外面哪個巷子人少適合打人。這砰的一聲把屋裡人都驚了一下,我轉頭,就見悶油瓶站在那裡。
他穿著今天出門時的那套衣服,連背包都還在背上,眼睛往屋內一掃,直接定格在我身上,隨後就大步徑直朝著我走來。
等他走近一些我才發現他頭髮都貼在了皮膚上,臉上竟全是汗。直到皺著眉在我面前站定,又上下快速把我掃了一遍,他才稍微緩和一些神色,同時吸了一口氣,將呼吸頻率穩下來。
我有些發愣地看著他,悶油瓶朝我伸手,撩開我的頭髮看那個擦傷,同時很輕地抹了一把旁邊凝固的血漬。我這才反應過來,一下子從凳子上站起,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為首那人也反應過來,轉向悶油瓶,繼續嚷嚷:「他娘的,還真是冤家路窄。來得正好,你就說這事怎麼辦……」
我聞言嘖了一聲,知道這人仗著在局子裡,沒人敢動手,正想開口,卻見悶油瓶轉過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他並沒有說話,對方卻像是被這個眼神驚到一般,直接後退一步,徹底噤了聲。
悶油瓶再次轉向我,輕聲問道:「怎麼回事?」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幾個人,緊抿著嘴壓了半晌,才把那種被抓包的莫名心虛感壓下去,憋出一句:「太熱,恍神,追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