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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啊?」喬孟笛裝佯實氣,「我怎麼不知道有人在罩著我。」
喬孟暘仰頭,他那張被路燈照紅的臉,看上去怪沮喪的。「你很快就會解脫,我卻不知道還要被老頭磋磨到什麼時候。」
「一口一個老頭的,爸很老么?」
喬孟笛心裡不是滋味,想要扯開話題。
原來,喬呈鎔掌控的不僅僅只有原主,連喬孟暘也沒能逃過。
父母的控制欲,真的可以這樣理所當然麼?藉由著給了孩子生命,就能夠以此作為掌控的理由麼?明明孩子是獨立的個體,不是父母所有,他們有著自己想法,為什麼有的父母卻藉著養育之恩感情挾制孩子,失去底線地干涉孩子的選擇?
……
「對於我們來說,他就是老。」喬孟暘將地上的一個小石塊撿起,冷不防地扔到一旁的河道里,石頭破水的噗通聲,很快就被夜色吸走了。
「你要那麼說,也確實。」
他們走上一座橋。
喬孟暘問:「姐,我可以跟爸斷絕關係麼?」
「你到底在說什麼?」喬孟笛有一點被弟弟的語氣嚇到了,她猛地停下腳步,一把抓住他的手。
「今天中午,爸要我準備考軍校。」
說完,喬孟暘低下頭,他身上就像籠罩著一團黑氣。
喬孟笛一陣窒息,這是多麼熟悉的配方啊,那一定是命令了。
就跟要和姚家初次見面的那一天一樣,喬呈鎔的風格她知道的,他不會跟你商量,而只會下讓你接受他的決定,要是你反抗,他早已經想好了讓你屈服的辦法。
「軍校麼?」這一刻,喬孟笛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對喬孟暘而言,一定跟原主聽到喬呈鎔讓她和姚池玥聯姻的感受是一樣的。
剛剛他所說的「我卻不知道還要被老頭磋磨到什麼時候」一定也包含了這件事。
「你要是不喜歡,就要學會拒絕。」
「你不喜歡,你拒絕了,結果呢?」
「你幹什麼要對我人身攻擊?!」喬孟笛當然知道弟弟說的是聯姻,但他不知道的是,小說的主線有多不可抗拒,拒絕聯姻的毀滅性,不是反抗喬呈鎔的控制可以相比擬的。
喬孟暘將頭扭開。
喬孟笛才發現,她還在抓住弟弟的手。
這時,他將手抽了回去。「姐,你可以陪我去跟爸說麼?」
「中午你跟爸是怎麼說的?」
姐弟倆繼續往前走,穿過橋,需要過斑馬線,對面的交通燈紅著,他們停下腳步。
「什麼都沒說。」喬孟暘的語氣也失去生氣,這少年的背影,今夜顯得黯淡無比,一點都不像一個未滿十七歲的少年。
「所以,你要考軍校了麼?」喬孟笛心口一陣痛,被人不由分說地支配的感覺實在太糟糕。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喜歡。」他轉回頭,看著喬孟笛,神情從來沒有如此沮喪過。
這一次,喬孟笛沒有辦法再輕浮地跟他說,不喜歡就要拒絕。
「斷絕父子關係,行不通的,也不至於,還沒有到那種份上。」她低下頭,看了看自己裸露的腳背,現在,她忽然覺得有些冷了,於是,她下意識地抱住自己的雙臂。「你什麼都沒說就接受自己不喜歡的事,不行的。好歹,我還絕食了五天,不是麼?」
「給。」
紅燈跳綠的時候,少年把他的運動外套脫下來,遞給喬孟笛。
看著只剩下短袖的弟弟,喬孟笛愣住了,「你自己穿吧,我不冷的。」
「叫你穿你就穿。」少年一陣暴躁。
喬孟笛接過來,過了斑馬線,她猶豫了一下,最終穿上了弟弟的外套。
「你給我搭把手就行,」喬孟暘說,「到時候你什麼都你用說,只要在一旁聽著就好。」
「喬孟暘,這個當然是沒有問題的,只是——」喬孟笛知道這些話很沉重,但她還是得說出來,「如果是我,當我對一件事情沒有信心的時候,或者說,當我覺得自己可能會失敗的時候,我希望自己狼狽的樣子不要被別人看到。哪怕是你,所以,我絕食的那些天,才拒絕見你。」
她這樣說,並不是不想幫他,而是給他打預防針,就算她跟他去見喬呈鎔,也不見得會增加他說服他的機率,反而只會看到他的脆弱。
「我知道了。」
輕輕地一句我知道了,卻比指責她無情更加令喬孟笛心痛。
為什麼這個少年某些時候要如此通透、一點即通?
無可奈何的那個人,何止是這個煩惱不已的少年。
她忍不住在心中一嘆。
「喬孟暘,我希望你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愿,去選擇你未來的人生。」
失去選擇權這種痛楚,喬孟笛正在經歷著,她不希望這個少年再赴她的後塵。
「我可以麼?」少年回過頭,他的眼睛變亮了一些。
「可以的!」喬孟笛點點頭,「如果有一天,不得已真的走到了哪一步,你可以來找我,我也會像你一樣站在你這一邊,把我的錢、我的所能都拿出來支持你。」
想起上次這個少年把他的所有都轉給她,喬孟笛依然感動。
面對喬呈鎔這個父親,姐弟倆都出奇地悲觀。
「你放心,我會一直站在你這一邊。」喬孟笛又補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