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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姐姐,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麼?」
姚池玥回過頭,她的眼眶裡浸著哈欠所激起的薄薄淚意。
她沒有拒絕,應該就是答應了。喬孟笛抿了抿唇,那嘴唇,看上去就像美麗的櫻桃,「就是——是易弘舟把你叫到這兒的,對麼?」
其實,她想問的是姚池玥和易弘舟的關係,但因為和她並沒有熟悉到可以直接問這種問題的程度,所以她故意問了一個折中一點的問題,這樣,就算對方不想說,彼此也不會覺得太尷尬。
「你是想問我和易弘舟是什麼關係吧?」
姚池玥無情地戳破了喬孟笛。
喬孟笛剛想說「姐姐能告訴我麼」,結果電梯叮的一聲響,門隨之打開,裡面走出一些來游泳的人。
下行只有她們兩個人。
一到電梯這種密閉的空間,喬孟笛總會覺得站在裡面的人的聯繫會瞬間加強。
距離遽然拉近,彼此的氣息、體溫會更密切地糾纏、交織,就像兩股被裹挾在狹小空間裡的力量,因為不停地碰撞著,人和人之間的聯繫自然也會在短瞬之間變得更強烈。
果不其然,喬孟笛感到心跳又加快了。
那被忽然打斷的對話,這一刻,她根本沒辦法繼續了。
姚池玥也沒有追問。
電梯快速地沉墜下去,三十多層,一會兒就到底。
她們走出電梯,是地下的停車場。
「我送你回去。」姚池玥說。
「可以麼?」喬孟笛不太自信,現在,她知道,需要照顧的人是姚池玥。
「你想自己回去?」
「也不是,」喬孟笛加快腳步,好同姚池玥並排走,「姚姐姐看起來有點累。總讓你當我的司機,不太好。」
「我沒時間總當你司機,以後給你安排一個。」
這樣麼?喬孟笛驚愕,安排一個司機在她那兒就好像只是處理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公事。
「或者,回頭我再試試吧,努力一下,或許我還是可以考到駕照的。」
「你以前學過?」
「嗯,學過的。」喬孟笛不確定對方是不是想知道,但既然要結婚,她覺得還是有必要讓對方儘可能地多了解自己更好,「不過,我一坐到駕駛位上就會緊張得滿頭大汗。」
「這樣?」姚池玥那表情,似乎是在聯想喬孟笛滿頭大汗的模樣,「不用太勉強。」
「再難的事通常我都會試三次,不過,學車,我只試了一次。」
聽著喬孟笛說著她的瑣事,姚池玥一直緊繃著的神經莫名地放鬆了一些。
「雇一個司機不是更簡單?」
她們已經到了車旁。
上了車,喬孟笛說:「請一個司機是簡單,但是,獨立的感覺更好。」
「那你加油。」
姚池玥說完,發動了車子。
出了停車場,喬孟笛覺得剛剛在樓頂的話題似乎已經不可能延續了,於是她安靜下來,默默地看向窗外街景,秋天的陽光也很亮,可那金色的光輝,並不像夏天的陽光那般亮得刺眼。
姚池玥開車,靜默著。
事實上,她滿腹心事,因為易弘舟。
「我也有點想結婚了。五分鐘後樓頂見。」
這就是她飯吃到一半的時候收到的來自陌生號碼的簡訊,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會用這種略帶瘋魔的語氣跟她說話,那就是易弘舟。
信息看起來平平無奇,但以姚池玥對易弘舟的了解,他所謂的想結婚,指的可不是跟別的什麼人結婚,而是想跟與姚池玥結婚的人結婚。
所以,儘管已經將易弘舟徹底地從人生中屏蔽,接到這條消息的時候,姚池玥還是坐不住,按他的要求去了他指定的地方。
一方面,她要看看,已經快兩年沒見的易弘舟病態成了什麼樣?另一方面,她要讓他知道,她沒有他所想的那樣在乎喬孟笛。
結果,那偏執表哥依舊活得好好的,甚至比以前更能蠱惑眾生了。
見面前,她原以為,面對和喬孟笛的這樁利益聯姻,她能夠心如止水。
可是,當看到喬孟笛因為易弘舟而暈倒;當聽到喬孟笛親口說她追星,姚池玥心裡竟莫名地不舒服,那種不舒服很清晰,只是她的驕傲不允許她承認。
靜靜地開著車,姚池玥不自覺地想起喬孟笛對她的擔心,想起她追上來又不敢靠近的遲疑;想起兩個人戴著訂婚戒並排伸到陽光下的左手;想起她說以後還會給自己買禮物;想起在樓頂等電梯時,喬孟笛雖然好奇自己和易弘舟的關係,但又不明言直說、小心翼翼的模樣;……
甚至,她還想起喬孟笛動不動就臉紅。
她知道,她不是因為害羞而臉紅,那是對一個人心動才會有的由衷地歡喜的表情,如果她沒有猜錯的過,這個妹妹,應該已經在短短的時間裡喜歡上自己。
所以,只要自己接受她,易弘舟就會無計可施?
問題是,真的能接受喬孟笛的喜歡麼?姚池玥沒有信心。
在樓頂的時候,她已經讓易弘舟明白,她,姚池玥,可以不在乎喬孟笛,但只要她們有了法律所認可的婚姻,她絕不會容忍任何人對喬孟笛動心思。
只是,易弘舟眼疾手快地接住暈倒的喬孟笛時,他的眼神里又流露出那種病態的瘋狂,沒錯,他在無言地宣示:那就讓我們看一看,你能為她做到什麼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