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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大廳的暖氣很足,跟外面簡直是兩級對比,可路時櫟卻覺得渾身發涼,冷的他手心直冒冷汗。
電視裡,成遂一襲深色西裝坐在沙發上,手指搭在膝蓋上,嘴角漫不經心的勾起一絲笑容,明明帶著笑意,卻讓人感受不到人和溫度,精緻的五官都淬著寒意。
面對記者的窮追不捨,alpha沒說話,等提問環節結束,才施捨般的抬頭。黝黑如墨的眼眸仿佛能穿過鏡頭直射到路時櫟身上。
他幾乎下意識往後退,撞到路人還被罵了幾句。
小咪待在寵物箱裡焦躁不安的喵叫,路時櫟沒有心思安撫,低頭哄了幾句,再度抬頭成遂已經消失在鏡頭後面,餘留下助理面對鏡頭。
袁雨柔推了推眼鏡,面無表情的陳述有關事件。採訪很簡短,幾乎只有10分鐘時間便匆匆結束,可說出來的信息量卻非常的大。
有關路氏偷稅漏稅的證據直接大咧咧擺在明面上,還有工地塌方的整個事件,以及高層撞死人逃逸的舊事也被捅了出來。
用成氏的話來說,就是見不得路氏賣慘博同情,不忍真相被掩蓋。
新聞畫面一轉,到了路父住院的病房,執行人員從裡面推著移動病床離開中心醫院,路母面色蒼白的跟在後面,等路父被推上車時,再也承受不住昏倒了。
跟路時櫟有過一面之緣的omega神色慌張的接住,漲紅了臉叫醫生。記者見縫插針的對著曾經高高在上路夫人拍攝,同時,也對準陌生的omega。
暗道。為什麼剛才有人叫這個人少爺,原來的路時櫟去哪裡了?為什麼沒有出現?
嗅到爆點的記者像聞見肉香的狼犬,瘋狂對著幾人拍攝,一片混亂下,沖在最前面的記者的攝像機被打掉了。
這下更說不清了。
畫面到這裡就已經終止了。
路時櫟後腦勺更疼了,就連昨天接好胳膊都隱隱鈍痛,抱著箱子疾步躲到角落。他不相信父親會做這種事,一遍遍撥打電話,算最後終於接了。
沒等他問事情的真相,就聽見劉叔說路母在急救,這下他徹底慌了,要問的事全都忘的一乾二淨,準備去陪路母,結果聽到電話那頭突然出現的omega的聲音,他才反應過來,自己該用什麼身份去探視?
不,他什麼都沒有。
頹廢的結束通話,路時櫟很用力握緊手機,想了許久,重新打了個電話,靜靜聽完對面的說話聲,沉默的掛斷,招手攔下計程車,來到成遂公司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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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陽光曬得人暖洋洋的,沒有刺皮的灼熱感,卻照得路時櫟心焦,尤其是後腦勺上的傷口,幾乎要被太陽烤焦了。
為了更好的清理傷口,醫生把他後腦勺一小塊頭髮剃了,咋眼的白色繃帶遠遠看去就很觸目驚心。
他已經在樓下等了3個小時,沒有見到成遂出來,也找不到機會進去,為了不錯過人,硬生生在最中央站了這麼久。
保安拿著對講機直盯著他,似乎路時櫟只要有一點動靜,手上的電棍就能敲上來。
不用想,一定是成遂特地跟下面的交代了,否則,怎麼可能這麼警惕一個傷痕累累的omega。
周圍打量的目光很肆意,路時櫟像是感受不到,執拗的挺直腰,昂著頭往裡張望,終於,看到成遂的身影出現在視線里。
成遂的表情很凝重,對著電話里快速說話,後面跟了好幾個部門主管,個個夾著包垂頭喪氣的跟著。
「成遂!」見到人出現,路時櫟立馬走上前,被盯了很久的保安左右攔住。
聽到聲音成遂頓了一秒轉頭,看到路時櫟就跟見到陌生人似的,臉上表情沒有半點變化,施捨般的挑眉,似乎在詫異他為什麼會在這裡。
路時櫟妄想掙脫保安的轄制,動了幾下沒掙脫開,只能就著姿勢開口道:「成遂,我能不能跟你說幾句話。」
本以為成遂會拒絕,他早就想好下一句該說什麼,誰知成遂很爽快的答應,收起手機,「2分鐘。」
他吞了吞口水,飛快看了眼後面的主管,不知道該怎麼說,畢竟他要說的事,不大想讓其他人聽見。
成遂可沒什麼耐心,見他半天不說話,沉聲說還有一分鐘,急的路時櫟不管不顧的開口:「你不講信用,明明沒有到時間。」
此話一說完,成遂眼睛冷冷的斜著看向他,眼底的譏諷十分扎人。
「不講信用?」成遂冷笑道:「我是答應給你6天時間,可並沒有說,不會對付路氏。」
明明不是這樣的!
路時櫟想反駁,張張嘴,又無力的閉上。他能說什麼,成遂講的並不無道理,當時確實只是說給六天時間撤訴……
巨大的恐慌將他整個包裹住,路時櫟手指發麻,幾乎都要抓不住箱子。
而成遂像是打擊不夠似得,半眯起眼眸,十分輕描淡寫的開口:「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對我說三道四,我直白的告訴你,就算給你一個月半年,都不可能讓我撤訴!」
「再看看你這幾天做了什麼事,能值得我放棄起訴?送早餐?打幾通電話?還是繼續把頭摔破裝可憐?路時櫟,你也就這點能耐,什麼都做不了,就你這個樣子,活著簡直讓人倒盡胃口!」
無情冷漠的話一聲聲砸在他身上,幾乎要把人砸進地低。
路時櫟難堪的抱緊寵物箱,憑藉著小咪的叫聲,才能堪堪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