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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能動,成遂也不耽擱時間。
環繞一周,找到鐵鏟撬動石頭,鏟了幾下,剛搬開道小口隧道又震了,路時櫟聽到對面發出道悶響,接著沒了動靜。
倏地睜大眼睛,他啞著嗓子喊了聲『成遂』,對面沒有回應,過了幾十秒,才聽到成遂說:「沒事。」
怎麼可能沒事,他都聽到抽氣聲了。
絕對出事了,路時櫟把陳平放到安全區,半趴在地上挪動身子。
對面響了幾下,聽起來像是手砸牆的悶聲,路時櫟頓住,立馬急道:「成遂!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成遂吸了口氣,連從縫中露出,笑著說:「沒事,這有個大石頭搬不開。」
見他離開了三角區,不滿的蹙眉:「你出來幹什麼,快回去,呆在三角區別動,我把衣服扔過去,你給小孩披上。」
路時櫟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直覺告訴他,成遂那邊肯定有問題。
撿起衣服蓋在陳平身上,拿起手機繼續往碎石堆爬。
成遂見他不聽勸,呵斥道:「我讓你別動,快回去!」
他抿著嘴不吭聲,忽然,隧道深處傳出轟隆聲,手機跳了幾下,徹底沒電。
整條隧道完全陷入黑暗,路時櫟渾身一僵,呼吸困難地爬在地上,密密麻麻的驚悚順著手指爬到後背。
他不能待在沒有光的地方,漆黑的空間,就像深不見底的黑洞,會把他拖入深淵。
牙齒哆嗦著打顫,忽然一道強光照在他身上,成遂的聲音隔著石頭傳來,口吻溫柔而又堅定:「時櫟,看著我。」
他下意識抬頭,燈光從碎石堆上沿的縫隙照射過來,alpha充滿歉意的開口:「對不起,我忘了知道你怕黑,不趕你走了,你過來,我在這裡等你。」
霎時,路時櫟鼻子泛酸,不止鼻子,還有眼睛、喉嚨,全都湧上水氣。
慢慢爬到拐角的塌陷處,找到光源存在的位置,路時櫟緊緊貼著石頭停下,身體直往礦燈的方向靠。
成遂艱難的伸出手,在他頭上拍了拍:「好了,沒事了。」
此時,路時櫟已經回過神,輕輕點了點頭。
情緒穩定,兩人商議著怎麼出洞。
路時櫟摸到手邊撬棍,配合成遂合力撬碎石堆,終於搬出個口子,他忙爬回三角區,把陳平遞過去。
成遂這邊剛把人放下,手指剛碰到路時櫟,隧道又往下塌了,完全抵住橫樑,把撬開的小口再度封住。
不能搬石頭了,要是挪動一點,他們待的地方要全部塌陷。
成遂絕望了,從嗓子裡發出怒吼,急躁的拍打岩石,似乎這樣就能讓人出來。
路時櫟喘了幾口氣,從縫隙里看到alpha瘋狂的舉動,喃喃道:「別打了,我出不去了,你帶著陳平快出去。」
成遂兇狠地瞪著他,臉都漲紅了,低吼道:「閉嘴,我說過,再也不會丟下你了。」
路時櫟被他吼道一愣,想到幾年前的雪夜,苦笑的開口:「成遂,你這是何苦,再不走搭上一條命值得麼。」
「值不值得,跟你沒關係!」
成遂持續往石頭上撞,撞了幾下沒動靜,力氣越來越小,倒在碎石堆上。
路時櫟靠著石頭,悄聲說:「成遂,你快走吧,現在還來得及。」
倏地拽進拳頭,成遂咬著牙說:「不行,我走了你怎麼辦。」
路時櫟愣了,說:「會死的,你不怕死?」
成遂搖搖頭,又點了點頭,「我不怕死,但…我更怕失去你。」
兩人隔著石頭,無言地貼在一起。
礦燈在頭頂上散著光,路時櫟盯著眼睛發酸,輕聲說:「你怎麼過來了。」
成遂沒說話,他繼續說:「讓你走不走,再晚點就真的出不去了。」
成遂依舊不吭聲,手從縫隙里伸出來,小心地輕輕碰了碰路時櫟。
他沒有掙脫,等了一秒,問:「眼睛什麼時候看見的。」
耳廓邊的手指一頓,成遂低聲說:「不記得了。」
「是不記得了,還是不想說。」
「……不記得。」
路時櫟後腦勺貼著石頭,又偏頭問:「手術看起來很成功。」
「嗯,很成功。」
毫無目的對話,兩人說了會便安靜下來。
時間過得很慢,似乎想給兩人更多的時間,可隧道的狀況越發嚴重,成遂支起身子,抽回手繼續搬石頭。
但alpha狀態並不能支撐他做很大的幅度。
路時櫟只能從縫隙看到成遂狀似輕鬆的臉,看不到他的狀況。
成遂壓住胸腔的粗喘聲,過了幾秒,低聲說:「原來躺在床上不能動這麼痛苦,那個時候,你肯定很難受吧。」
兩人都知道成遂說的是什麼事,路時櫟垂下頭,揪著衣服搖搖頭:「可能吧,我忘了。」
明顯不想提。
成遂苦澀的笑了笑,「對不起……」
道歉的話誰都能說,但能不能獲得原諒,是另一件事。
他張張嘴說:「我知道自己做的錯事,不值得被原諒,如果…如果這次能出去,你能不能給我個機會,我用一輩子來贖罪好不好,讓我下半輩子好好照顧你。」
成遂不奢求路時櫟能原諒自己,但想求路時櫟給他一次機會。
回答他的只有泥土鬆動的聲音。
成遂無力的垂下手,眼淚順著臉頰流下,哽咽道:「你給我個痛快行不行,我真的受不了了,每次告誡自己要放你走,但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啊嗚嗚嗚——」